面披青纱的青衣少女将那十几匹马牵至马厮后便急忙的去找郜齐煊,迎面一个风流少年却截住她的去路。
“汝是何人?”少女拔剑出鞘,那少年却仍然不依不饶。
“是你颢哥哥!”那人嬉皮笑脸的应到。
少女抬起眼帘望了望他,眉眼与郜齐煊极其相似。
“久闻公之大名,今日一见,不愧浪得虚名。”说完,摆头冷笑了一声。
那人却仍然没羞没臊的站在那儿,并且逼得更近了。
“浪,我承认,虚名,可不对。”说完撂了撂额前的碎发。
郜齐颢身子往前仰了仰,脸蛋靠着她越来越近:“既然这样,当真不叫一声颢哥哥来听听。”
那少女一个转身,用剑柄撞着他的胸腹。
郜齐颢只觉得一阵痛,那少女便已不见了踪影。他回忆她少女的柳眉明眸以及酥指玉手、婀娜腰身,不禁舔了舔嘴唇。
他平日里流连于烟花场所,日夜与风流雅士饮酒作乐,各式各样的风流俏佳人多了去了,就是没见过像这样子的,清香芬芳,如仙人一般,如竹似柳,毫无尘世气息,但又诱着人靠近,于是这天夜里他便打算留在府中过夜。
晚宴结束后,郜齐颢便围住郜齐煊问那个青衣少女的下落。
郜齐煊明白二弟的意思,既不想回答也不想拒绝坏掉兄弟情谊。只是说在竹林后。
“寒醉易。”郜齐颢轻轻唤着这个名字,只觉得站在湖面波纹上,一阵微风袭人。
“颢哥哥。”背后一个少女轻声唤她。
郜齐颢扭头看他,确是别府的小姐,浑身脂粉与尘世味,不禁摇摇头,却猛然发现,自己的魂已经被那个叫寒醉易的青衣少女勾了去了。
是夜,他孤身一人跑到竹林后,平日里,因为竹林同焚尸场挨得很近,他总是畏惧这个地方,可今日为了同寒醉易相见,他浑然不顾的往这个地方走去。
“醉易,醉易……”他心里想着这个名字,不禁念出了声音。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从竹林深处传了出来,他循着箫声前去。穿过了竹林,往一个慌崖走去,面前是一株老树,盘曲着,树干弯的特别厉害,而在不高的树枝上坐着的就是那个吹箫的少女寒醉易。
郜齐颢不忍打断箫声,取出笛子附会着。
山谷中一阵微风吹过,少女青丝拂面,眼神迷离,不远处薄雾皑皑。月忽明忽暗,笛声、箫声、风的呼啸声,一切是那么的朦胧,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面前的少女又是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终于,箫声停止了,寒醉易从树枝上飞了下来,她的发丝,她的衣裾,翩翩如蝴蝶般,而脸上的轻纱也被风吹了下来,她如青鸟,但用仙鹤来比喻仿佛更加确切。
笛声也停止了,山谷中只剩风的呼啸,郜齐颢伸手接住了面纱,但当看到少女真容时面纱也已经惊得飘落在地。
少女披散着头发,轻轻仰着尖俏的下巴,走到郜齐颢身边,向他耳边吹气来挑逗他。郜齐颢浑身一阵酥麻,仿佛从未如此惬意过。
“醉易~”
“嗯?”
郜齐颢以为少女允许了正要伸出双臂拥抱她,少女却又蹭的溜到了,另一边,他只好压抑着被捉弄的怨气,用特别失望的语气呢喃着:
“我何时还能再见到你?”
少女没有回答,飘然而去。
一阵痛苦与失落感袭上心头,在寒冷的夜里仿佛格外凄凉,他只觉得此时仿佛是窒息或者溺水才会有的感觉。
他急忙到处张望,要找那块面纱,面纱落在了树枝上,他爬上树,却找到了另一物,一块雪白如脂的玉佩,上面刻着昂鹤二字,“昂鹤观”!
郜齐煊知道二弟的心事,但也无计可施,因为寒醉易江湖人称“昂鹤仙子”,从来都是有来无回,傲然不羁。他也只是在回乡的路上偶然得见。
而与他一同回来的四个小少年,一个个粉雕玉琢,清秀风雅,又武艺精通,他们全都是双溥寺的修行者,之所以随师兄回府,也是遵从师命,其中最小的一个,年方十一,一双湖绿色的眼睛,俨然是明珠,粉唇微启,酥齿毕露,样子比府里的女郎还要娇俏,正是因为他长相过于阴柔才让师傅随郜齐煊前往,他头戴一块方巾,嘴角两个梨涡,眼睛总是故意眯着,仿佛馋猫一般。
郜柳氏郜府人,看他的模样过分讨人喜欢,虽心生忧虑,但也还是坚持要收为义子,从此这个少年便在他屋里久住。
府里的下人、丫鬟看他的样子乖巧秀丽,纷纷围着他打转,尤其是管厨膳的下人时不时的将最好吃的点心、肉食送到他屋里,或者偷偷地给他,少爷们偶尔也会送他些贵重物讨他欢心,也有嫉恨他样子俊秀,受众人欢迎的,但却畏惧他武艺超人,从来不敢去找他麻烦。
郜齐煊前去边疆打仗,而郜柳氏新收的义儿夏锦汜已经在府里住了有几个月,起初郜柳氏不舍,便迟迟不肯将锦汜送至书院就读,后来在郜老爷和几个别府夫人的说服下,才勉强把他送到书院就读,然而没几天,锦汜就又因为同别府少爷斗殴而被赶了回了,在府里闲来无事的呆了几个月,郜柳氏不肯承认锦汜是绣花枕头,就自己请了七八个先生来教锦汜,自然是连同府里的其他少爷小姐受益,尤其是那几个平日里最顽皮的,这其中最爱惹麻烦的自然是“傻五妹”郜慕朵了。
夏锦汜刚到郜府时,幕朵对锦汜的偏见很大,她不像府里的其他人那样,反而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夏锦汜长相可爱,甚至觉得他是在抢他的风头。
而仲长姻则没有那么强烈的厌恶感情,但也不像其他人对他那样喜爱。
至于小弟是完全将夏锦汜当亲生哥哥来看待,一方面他年纪最小,另一方面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观念惹的。
所以,如果幕朵真的想要和夏锦汜对抗,首先应该煽动的就是长姻妹妹了。
然而她的敌意确实被几个教书先生给打消的,尽管教书先生并没有教给她要对锦汜友善,但她还是因为和夏锦汜有共同的敌人——教书先生,而成为了临时战友。
不知不觉间,这四个人形成了一股邪恶势力,对抗那几个文文弱弱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至于二弟郜齐颢在一别“昂鹤仙子”寒醉易后,夜不能寐,衣食难安,常常在园子里唉声叹气,就连那些烟花场合以及狐朋狗友也完全抛之脑后,这时三弟却偏偏送了只仙鹤至他园里养着,每每睹物思人,郜齐颢便躲在自己卧室里痛哭。
没几个月竟然瘦了大半,脸色苍白,神色也忧愁了许多。
郜柳氏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去问,夜晚,从炕上惊起,同丈夫郜老爷说起此事,便商量着要为郜齐颢娶亲。
郜齐颢这数个月几乎足不出户,因此完全不了解家里的安排。
也只有那三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双溥寺来的少年时常陪他饮酒解闷,这一来二去间,便知道了许多江湖秘事,甚至于一日,醉酒后,他矢口说出“昂鹤仙子”四字,四人大惊失色,赶忙问她从哪里得知了这个名字,这才知道了,昂鹤观的所在,并且打算前往那里。
临行前夕,却突然得知自己要娶亲,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谁曾想,这段追求还未开始,他便要被锁在“家”的坟墓里。
在得知婚期将至后,夜晚他再也不能入睡,他便偷偷的朝修行者们的卧室走去,夜晚,修行者们全都安如入睡,并不知道还人偷偷地潜入了他们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