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苏,我建议你最好收起你的手枪,不然在这么美丽的女孩身上多出几个血洞来可就不怪我了。”莱恩从谨初的身后走出,黑洞洞的枪口让谨初不禁挑了挑眉:“克里斯蒂安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此表达见面热情的方式未免也太让人惊喜莫名了。”“很抱歉,可爱的女孩,因为这位先生拿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我只是希望他能够物归原主而已。”莱恩的目光落在苏铭系了红丝带的左手腕上,微微勾起了唇角。“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莱恩先生。Mr苏可并不认识你,而且他一向不是那种乱拿别人东西的人,既然你觉得他拿了什么——那便说明——东西本就属于他。”谨初歪了歪脑袋,有些调皮有些不羁,明亮的灯光落在她的脸蛋上勾勒出一种圣洁美好的味道来。莱恩蔚蓝的眸中显露出惊艳的神色,注视着谨初从桌布上拿起的短刀勾起了唇角:“既然如此,那我便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我相信你的话。”谨初双眸灵动地扫了眼站在苏铭身侧拿枪指着他的两人,又扬起唇角看向莱恩:“怎么说?”“世间女人都爱惜自己的容貌,更何况是这么美丽的脸蛋,如果你愿意在脸上划一道,我就相信你的话离开这里。”谨初眨了眨双眸忍不住在心中腹诽:看着一本正经的绅士模样,没想到原来是个没长好的变态。苏铭在莱恩·克里斯蒂安话语出口时双目划过一道冷冽的寒光,余光紧随着谨初流畅但缓慢的动作,见刀锋贴在柔嫩的肌肤上便停下后,才松开紧蹙的双眉。
“怎么?不敢么?看来这筹码也没那么重要啊!”随着莱恩的话语落下,抵在苏铭脑袋上的枪口往前顶了顶,压制住苏铭的两个手下也毫不掩饰自己身上腾腾的杀气。“等一下!”谨初的呼吸微微加速,抵在脸蛋上的短刀刀锋完全贴合着灯光下柔美的肌肤上,“划不划无所谓,但对于莱恩先生所说的漂亮话我可无法相信,毕竟一位真正的绅士不会像现在这样逼迫一位女性。”莱恩浅蓝的眼眸危险地眯起:“这么说,你是不会阻止我向Mr苏索要东西了?”“不,莱恩先生,或许你弄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只要我在脸上划一道就能和Mr苏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么便宜的亏本生意还真不是一名精明商人会做的,你这种行为也就只能骗骗胸大无脑的弗兰妮。”谨初缓缓地向莱恩走近,莱恩指向她的枪也在不断扣紧。就在游艇警报声突然响起的一瞬间,谨初手中的短刀转眼间射入了威胁苏铭的那名西装男子,与此同时,苏铭对准莱恩·克里斯蒂安握枪的手开了一枪并且一个转身将另一名反应过来的男子扫向一边,下一秒,对方的眉心已经多出一个血洞。谨初一脚踢飞莱恩手枪的同时,苏铭对准莱恩的膝盖就是两枪。痛嚎着跌跪在地的莱恩早已不复风度翩翩,满眼的阴狠愤恨使他英俊的脸庞看起来十分狰狞。谨初一把扯起裙摆快步上前,一脚把还欲挣扎的莱恩踩趴在红毯上,对着他金灿灿的后脑勺就是两脚狠踩:“敢威胁我?我叫你威胁!叫你威胁!”被鼻骨断裂、头昏脑胀的莱恩直到痛晕过去都没能理解看起来柔和弱小的东方美人怎么一动起手来就如此凶猛!“好了,谨初。”看着谨初苍白的脸蛋上涌起的异样潮红,苏铭伸手拉过谨初:“这里不能久留,展渊那边已经被察觉了。”“放开!他竟然拿你威胁我!”谨初的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把枪给我!”抿了抿唇,苏铭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睫羽染上水色的谨初,抬手对着莱恩的太阳穴开了一枪,尽管这样有可能意味着他任务失败。枪声响过,谨初一时间呆滞下来,待苏铭握住她冰冷的手后才轻颤了一下低下脑袋:“对不起,我太不理智了。”谨初的话音刚落,失控的游艇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一头栽进苏铭怀里的谨初脑海一阵晕眩陷入了黑暗,失去意识时似乎听到苏铭清浅的一声:“不—”
“不死魍魉,寤寐虬昶,昔云烟兮,众生粟尨。”沧冷嘶哑的声音尚且带有一丝少年独有的温润色泽,但其中的伤恸之深却是异常悲怆。卧于暖床上的少年瘦削清冷,五官清俊却一脸垂暮的病色,苍白的脸下方裹紧了纯白的雪貂裘绒。“玉殊,渃儿还未回来吗?”“尚未,殿下可是等得急了?玉殊愿去寻她回来。”相貌玲珑乖巧的玉殊放下烧着药炉的编叶,一双圆润剔透的杏眸有些心疼地看向暖床上的少年,见他眸光黯淡落寞,不禁开口宽慰道:“玹玹说过,等主子醒了三回,这药汤煮沸,她便回来了,这会儿子怕是已经快入前宫了。”听到这话,少年眼中的落寞明显少了许多,只是阴郁的伤感仍旧盘桓不散。“玉殊姐姐这回可猜错了!响宛姐姐呢?怎不见她在这儿?”顶着一脑袋纯白雪花的豆蔻少女白皙莹润的脸蛋和小巧的耳朵被冻得发红,裹在裘绒披风里的小脸粉雕玉琢般可爱,精致的五官如含苞的莲花已经初绽芳华。匆匆走进内室的少女扯掉披风和绒衣,来到少年的床边坐下,玉殊边将盛着温水的铜盆端到少女面前边回答道:“响宛去领这个月的份子了,玹玹冻坏了吧。”看到少女红一片紫一片的双手,玉殊忍不住疼惜道。少年也不顾着虚弱的身子有些急切地坐了起来,幸而玉殊及时扶助他往其身后垫了些毛皮毯子。“渃儿,咳咳……”少年迫切地欲要开口却被一阵咳意侵袭顿时嗽嗽之声不止于耳。渃玹如同玄鸟般灵动的褐眸中忧虑关心之色外溢,伸出略显纤小的手用干布除去湿意后连忙倾身将少年的被褥往胸口之处提了提:“清哥哥不用急,喝了药再说也不迟。”接过玉殊递来的汤碗,渃玹先是用唇面浅沾了一丝,顿了片刻后才轻轻吹了吹喂给双唇干涩青白的少年,“已经不苦了,我让玉殊姐姐放了蓝金草的。”极有灵性的双眸弯若双弦月,笑意盈盈让人甚为感染。少年乖乖喝完药之后才含着玉殊亲自制作的药饯问道:“蓝金草如此贵重,渃儿你是如何得到的?”玉殊刚要回答却被渃玹的目光堵了回去。“泱泱玄国,国库殷实、子民富足。近期,即墨将军再次收复了一个边境小国并凯旋归来,玄帝十分高兴便增了月份。你若不信,待响宛姐姐回来一问便知。”听到这话,少年松了口气,而后又将目光寡淡地落在身前:“也是,玄国确实殷实富饶,不然以我这质子的身份也不会还有这般不错的待遇。”“清哥哥哪里的话,即使身为质子,可你仍是翎国的七皇子,如今翎国血脉单薄,若非被荒幽的麒麟国重创之际,玄国举兵相向,想必也不会将清哥哥作为质子换得和平使翎国有时间修养生息。玉殊和响宛姐姐可都跟渃儿说了,清哥哥虽为幺子却是最为惊才绝艳,质子又如何?天下之势,本就如风云般说变就变,清哥哥何必自暴自弃?游龙浅滩受困却未必不得风雨重返于天地间,依渃玹来看,这风雨倾至之时可不远了——”少年和玉殊以及刚步入内室的响宛听闻此言皆是甚为震惊、呆怔当堂。
少年目光复杂地看着如谪仙坠凡般的人儿,眸底深处寂灭的黑暗重燃星星点点的火光。“玉殊,你们去守着外面。”少年忽然回头对玉殊和响宛说道。玉殊恭敬地躬身退了出去,响宛也默契地帮忙关上了殿门在外守候。待两人离开后,少年伸出修长如玉的双手将显得纤小的一双手包裹在内:“玥儿,你这番话是由何处得知来的?”“并非出自他人俗口,玥儿便是这般想的。”对上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少年沉默了片刻,紧紧攥着玥儿的手:“这种话对我说便是了,切不可让旁人听去。”“玥儿懂得,清哥哥不必担心。七年前,若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自白虎城的将领手中救下玥儿,,也不会受这般重创,玥儿发誓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玥儿想见到那个风华绝代的清哥哥。”少年原本黯淡忧郁的双眸此刻就像洗去多年尘埃的镜子透澈明亮,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染上一丝落寞:“当日,父皇舍弃了我,将我作为玄国的质子,我还有何颜面回去,即便玄国皇族没有刻意刁难于我又如何,这质子的污点便如那流放的烙印般早已祛除不掉了。”“玥儿虽不知,为何翎国舍弃清哥哥为质子,但必然也有着玄国一定阴谋所在,以筹码换得翎国未来的最佳继承人想来也是要借此打击、削弱翎国的根基,清哥哥若是心中如此自弃自责,岂不是落了他人圈套?”玥儿站起身背向少年说道,“且不管翎国和玄国两帝是如何想的,清哥哥做好自己便足矣。玥儿可是相信——只有强者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决定他人的生死抉择。”似乎想起了什么,玥儿的双眸目光坚定睿智。凤清注视着那抹虽然娇弱却仿佛无法被任何事物摧毁抹灭的身影,内心有些激荡,一直未曾后悔当日决定的心此刻更加执着: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只为了守护她一生安全无忧。好在此处坐落玄国国都宫殿的偏隅,鲜少有人光顾,除了自己和伴随自己长大的两位姐姐再无人知晓眼前这年幼弱小的孩童如何睿智若妖、聪颖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