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通匪,‘德顺昌’东家与土匪窝阔台是儿女亲家,马营长剿匪失利是吕家通风报的信!”此事像风一样迅速刮遍了柳河镇的角角落落,也立刻在柳河镇炸了窝!对吕家了解深一点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吕炳德通匪,谁信呐!”这几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的第一反应。“是真的,吕家的老东家吕炳德、少东家吕仲蠡都已经被带到了马占江的营部,正在审讯哪!”
紧随其后又传出了这样的说法,现在的世道,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表面光鲜的人背地里其实什么都干得出来!总之,这件事可以说是柳河镇有史以来的一件人所未料的奇事、怪事,但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不太可能,肯定是搞错了。
平静了没多少日子的吕家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开始时只是姚筠派人来说县府请吕炳德过去问话,去了没多久,又说要仲蠡也过去,德夫人没太当回事儿,以前这种事情也偶有。可谁知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说是二人根本就没去县政府,而是被带到了马占江的队伍上去了。接着就有人疯传“吕家通匪,马占江剿匪失利是吕家做的内应,通风报信,吕家与窝阔台是儿女新家!”这一切都让德夫人如二丈和尚莫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呀?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吕家上上下下都被这一说法弄糊涂了。张鸣岐、周静轩也被此时弄的糊涂了,张鸣岐尤其不敢相信这些谣传。自己几去河汊旗安乐王府,没看出什么呀!安乐王也不像是一个通匪的人哪,还有就是琪琪格小姐,明明是大家闺秀,无论如何也跟土匪沾不上边儿。大家在一块儿想来想去都觉得此事肯定另有蹊跷,周张二人的意思是等等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什么消息传出来,等到了解清楚了再想办法,现在没有证据,他马占江也不敢怎么样!有人提出是不是赶紧给伯颜捎个信儿,让他赶紧回来。周静轩说:“现在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何况伯颜此时已经过了陕西了,我看再等两天,如果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德公顺利出来了,此举是多余的。”德夫人也是此意,因此叫伯颜回来的事儿就放下了,大家在等待事情的结果!
马占江最终被推到了前排。审讯进行的很不顺利,不论是吕炳德还是吕仲蠡听了审讯军士们的问话很是迷惘,等到听明白了之后,异口同声:“纯属一派胡言!”。马占江是用尽了办法也没拿到他要的口供,然而这一切都在幕后推手索天响的预料之中!按照事先的安排,证人出场了,最先是河汊旗的牧人,他们都是安乐王爷的乡亲,也是安乐王爷的治下,这些人哪里禁得住马占江的威逼恫吓,刑讯逼供,很快说出了实情“乌云琪琪格是安乐王爷的侄女,但也的确是窝阔台的亲女儿!”这一实情让吕家父子有点儿不敢相信,吕家与河汊旗与安乐王爷以前虽无深交,但彼此是有所耳闻的,再则与琪琪格、与安乐王府定下亲事已经两年了,从没有从任何人嘴里听到过这等事情,吕炳德和吕仲蠡虽然是被分开看管着,但二人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他们二人只承认与河汊旗安乐王爷有来往,是儿女亲家,至于土匪窝阔台根本没与任和往来!要说有往来那也是绑匪与肉票的关系,并且仅此一次!马占江又拎出了扎来的两个土匪小喽啰,问来问去,此二人也仅仅能证明吕仲蠡去青龙山见过匪首窝阔台是为了赎人而已,此外再无其他证据。不得已,索天响使出了最后一招,他的杀手锏出场了。
这个杀手锏正是他安插在吕家商队的内线,此人就是那个齐永福。可是这把杀手锏提供的证据也不充分,他说的一切也仅能说明安乐王爷家与青龙山匪帮有联系,却不能证明吕家与土匪确有往来!眼看着所有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吕家父子还是死硬到底,就是不承认与土匪有任何来往,更别说承认给土匪通风报信了。没办法,马占江叫手下人动了大刑。这下子可苦了吕家父子,仲蠡年轻还勉强经得住,吕炳德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不管马占江用什么招儿,这父子二人时认准了一个道理,自己没干过的事誓死不认!马占江一连折腾了三天,也没得到自他想要的结果。马占江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轻信索天响!这下骑虎难下了,想要的证据拿不到,没拿到证据前又不能把人折腾死了,那就真把事情做成了个死局,自己是要证据的一方,当事人如果死了,自己的一切努力可真就白费力气了,怎么办好呢?
还是索天响有主意,他早就料到吕家父子肯定不会承认无中生有的陷害:“吕家父子不承认是他们知道此事的利害,要是你也不会承认,这事儿用不着烦恼,我们有证人呢,证人签字画押不就完了吗!”韩友德、姚筠也正是此意,马占江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诸多的不公平,原本就存在着强势与弱势的双方,你是强势还是弱势那要看你的对手是谁?强势与弱势也是随着诸多不断变化着的事态向着得势的一方倾斜!任何平民在公权力面前永远是弱势,吕家虽然是柳河镇有头有脸的人家,但要与掌握着军政大权的马占江与姚筠等比起来还真不是对手!
吕家所有人在事件的开始都还是抱着此事一定会有一个明白结果的善良愿望的,因为他们坚信吕炳德和仲蠡肯定是清白的!但事态的发展让德夫人那颗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他们对老爷和二少爷动了大刑!”当张鸣岐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德夫人时,德夫人立刻就意识到此时绝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立刻叫来了周静轩,三人将事件的前前后后想了个遍,最后结果只有一个:这十之八九是栽赃陷害!
这一结果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吃了一惊。周静轩发话了:“夫人,遇事先往最坏处打算,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派人吧大少爷叫回来,再派人到河汊旗向安乐王爷报个信儿,一定要问清楚土匪窝阔台与他们到底有没有瓜葛,没有瓜葛最好,如果有,是什么关系,同时看安乐王爷能否在还老爷与二少爷清白上使上力气。”
德夫人听完此话,看了看张鸣岐,张鸣岐立刻就明了了夫人的意思:“周先生说的对,家里发生了这种事,现在赶快吧大少爷召回是明智之举,河汊旗我去最合适,今天就可起身,夫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患难时刻才见真情!这句话此刻一下子涌上了德夫人的心头,他的眼眶湿润了:“张大掌柜去河汊旗最合适了,立勤去叫回大少爷吧,”
当天,张鸣岐与童立勤就各自带着两个伙计匆匆上路了。
心里有事脚下急,两天的路一天行。张鸣岐带着两个伙计行色匆匆,仅用了平常一半儿的时间就到了安乐王府。
王爷一见到三人的这一身尘土就预感到一定是出了大事儿了!当张鸣岐将事情的经过说完之后,安乐王爷一脸的歉意,此时他深深地意识到,是应该给吕家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的时候了:“我真是对不住亲家呀,事到如今,我必须先向亲家道个歉,有一件事儿我们一直瞒着亲家,也瞒着你们大家。”
接着安乐王爷便将十几年前家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期间再三向张鸣岐致歉,并一再表明:“我们确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原本的想象是以我们两家的背景,节外生枝的事情一定会避免,我们仅仅是想给小姐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怪我们,事先没有将实情告诉你们,这我们也是有担心的,就是怕吕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仲蠡是个好孩子,我一见他就喜欢上了,这就是我们的最真实想法,希望张大掌柜一定把话带给亲家,求得谅解!”
张鸣岐是个明白人,以安乐王爷的身份,如此低姿态请求自己代为转达歉意,向东家请求原谅,这本身就说明王爷的真心实意。何况此时也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因此,张鸣岐还是十分的克制,给安乐王爷留着情面:“此事的整个过程之中,我仅仅是个传话之人,王爷的诚意我定会带给东家,但是已至此,王爷有没有解决之法呢?”
“从你讲给我的情形看,马占江一定会把此事坐实!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此事柳河镇上一定会有知情者给马占江当帮凶,有可能县政府的姚筠也参与了此事,他们军政合一整吕家,要想把此事搬回来不太容易!”
“那就是王爷在此事上帮不上忙了?”张鸣岐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他们最后一定会将吕家父子二人押送到西宁去,听候最终判决,我在省上倒是有几个熟人,现在就让我的管家带重礼上路,我在写一笔书信让他带上,你们看如何?”
也只好如此,事到如今这也是最可行的办法了,张鸣岐此时已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
事情办完,张鸣岐急着回去,看着天色已晚,安乐王爷道:“今晚就在此留宿吧,明天你们早早上路,不会误事的!事情是要分个缓急,我今晚就打发我管家动身!”
看这事情被安乐王爷安排的井然有序,张鸣岐不再坚持了。晚饭的时候,琪琪格带着敖登从外面回来,一看到院子里的马匹就知道家里来人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得楼来,正巧碰上要去餐厅吃饭的张鸣岐,琪琪格很感意外:“张大掌柜,你怎么来了?”
“小姐回来了?我们有点儿事来告知王爷?”因为事情已经向安乐王爷说了个透,张鸣岐在此不想多说什么,主要是担心琪琪格年轻不经事儿,因此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
“什么事?是吕家出事了吗?仲蠡还好吧?”因为跟张鸣岐也算是熟人了,琪琪格紧跟着问。
“是,特来与王爷商量!”
看着张鸣岐欲言又止的样子,何况楼梯口又不是说话的地方,琪琪格便问:“叔叔已经知道了吗?”
“刚刚说完······”
琪琪格没有等张鸣岐的话说完,便径直奔向了安乐王的寝室。
接下来的事情,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琪琪格当晚就带着敖登去了青龙山······
吕家父子通匪被抓的事从一开始就成为柳河镇有史以来最大的新闻。以吕家的为人和做事风格,柳河镇的老住户心里边很难相信这事儿是真的!因此,有抱不平的,有四处打听消息的,有直接到吕家表示同情的,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
当然,也有真心向着吕家的。吕家的伙计、还有镇上一些老邻居曾联合自发到姚筠那里请愿,愿意为吕家担保,可姚筠是个大滑头,三两句话就把事情转嫁到马占江那里,所以,几天来马占江为应付此事费了不少脑筋,面对前来请愿的人,马占江还不能动粗,手下人费尽了口舌,才没有将事态扩大。但此事一出,也给马占江提了一个醒儿,此时必须尽快了断,否则,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有什么样的后果,谁也预料不到!
原本,马占江、索天响、姚筠、韩友德四人也考虑到吕家在柳河镇的威望,多少要给柳河镇的百姓有一个过得去的交代。否则的确难以服人!你们凭什么说把一个守法经营的商人抓起来就抓起来,这以后大家在柳河镇还有什么安全可言?给一个合理的交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可现实却促使他们连这块遮羞布也不要了。韩友德、姚筠也没想到抓了吕家父子,柳河镇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们原本的预料是,商人都是见利忘义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不会去管他人瓦上霜。但有一层他们没有想到,商人是见利忘义的多,但他们不傻,吕家在柳河镇是公认的义商,为人做事地道,况且,大家有一个共同的认知“这种事儿吕家人肯定不会干”,那么把话说回来,这样的人家你安个罪名就抓,那自己以后要何等的小心翼翼呀,况且,谁也说不准这下一次是不是自己倒霉!事情发展到现在,马占江是彻底明白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主意已定,马占江便迅速与韩友德、姚筠达成了一致,尽快将吕家父子以通匪罪名移交到西宁。同时将所谓的“证人”和“证据”一并移交!索天响插了一句嘴:“此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对那些请愿的人要适当安抚,应放出话去,此案还有待进一步查实,趁着众人不备,悄悄将人犯送往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