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的最后一道菜在老余描述中讲完了,不明所以的我倒是很想在中午点上一道鱼香肉丝就着两碗米饭。
正想着,老余从讲台上走下来对我说:“楼下有厨具店,中午去买把刀,下午上课要用。”
“好的”,我正要问买到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时候,老余拿着腌过的本子和茶杯扭头走出教室,出门前的一秒钟,他说:“下课。”
突然,我察觉到这个班里的学员似乎都是孩子来的。一听到下课,他们把笔记本往课桌的抽屉里一丢,几乎从板凳上跳起来,商量着中午到哪买饭人少,不耽误他们去上网的时间。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起走下楼的时候,我听着他们讨论着近来的新游戏,不禁感叹年轻真好。相比起他们来说,我确实不再年轻了。
走到一楼大厅,前台小妹正在享用着午餐,一份有西红柿炒鸡蛋和回锅肉的盒饭。这次她看到我并没有收起午餐对我微笑。我笑笑走出教学楼,并没有想去吃饭的冲动,也许因为油油的老余和他的笔记本,我已经饱了。
我抬头找着老余说的厨具店,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嘿,小徒弟今天感觉怎么样啊?”电话那头传来小穆银铃般的声音。
“小徒弟要去买把刀。”
“你要干嘛?想不开了吗?”小穆开着玩笑问我。
“别闹,老余说下午要用。”
“老余是谁?”
“传说中的特级厨师吖。”我有点不屑的回答。
“那你下午要小心你的爪子,别把自己切了。”小穆怪笑着说。
“切了就打包回来给你吃。”
“你恶心。”小穆故意呕着嗓子说。
“好了,好了,我要去找刀了,你自己好好吃饭。”
“知道啦,你也要好好吃饭喔,拜拜咯。”
等小穆挂掉电话,我还没把手机放进口袋,它又响了起来。我一看,是萧大姐。
“你吃饭了吗?”萧大姐关心的问。
“还没吃。”
“那你干嘛呢?”萧大姐想来对到点不吃饭的行为不满。在她的匣子里有一句话,叫做“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买刀,下午要用。”
“哦,注意安全,别切到手。”
“知道了。”
挂掉电话,我突然感觉很满足,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关心的我点果然都是一样的。带着满足的感觉在滿大街的寻找着老余说的那家厨具店。正午的阳光下,突觉口渴,于是我买了一瓶可乐,享受着冬季特有的冰爽感觉。
刚走进特级厨师推荐的厨具店,一个跟老余差不多形状的,看起来也油油的中年胖男人挤着满脸的笑容问我:“需要点什么?”
“哦,我要买把菜刀。”
“什么样的都有,你看看要哪个?”胖老板依旧笑着问我。
“麻烦你推荐一下吧,学厨用的。”我告诉胖老板。
“那就来这把”,老板拿起一把通体银闪闪的菜刀,没有电视里的木头手柄,他说:“这把刀是十九子,碳钢所制,号称中华第一刀。”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我没有还价。付了钱,胖老板说:“我刚学厨的时候也跟你一样,那时候我还是个读书人……”
我并不在意他说的话,拿着“中华第一刀”往店外走去。
“以后要什么再来吖”,他大声的送我出门。
我把这中华第一刀用厨师服包好放进背包,走出店门四下看了看,实在想不出中午吃点什么,就到超市买了两个面包就着剩下的半瓶可乐吃完了。
回到厨子班的五楼的教师,空无一人。我打开手机,听着郭德纲的相声,看着窗外抽着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困意来袭。做记者的时候,经常连轴转都没有在中午的时间困过。“唉,老了啊”,我自嘲到。
也许是听到了我手机发出的响动,老余从办公室走出来看看了我说:“中午不回家吗?”
“午休时间太短,就不回了。”
听完,老余走进办公室几秒钟又出来了,他拿着理论课教室的钥匙,打开门说:“进去休息吧。”
“谢谢”,说完老余扭头走回办公室关上门,我走近了教室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趴在桌子上听着相声,慢慢的睡着了。
……
“醒醒,醒醒”,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我,我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看叫我的人,他是同班学厨的一个向阿姨。厨子班里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算不上下岗,也算不上退休,在为自己离开工厂后干点什么打基础。
“该去操作间了,下午练习切菜”,向阿姨说完拿起理论教室的门锁等着我,我换上厨师服,拿出中午买的十九子,跟着向阿姨一起锁上门走进操作间。
一进操作间,我惊呆了。一个个菜墩整齐的立起摆在操作台上,每个菜墩旁边都放着三四个大小不一的白萝卜。另一边的操作台上摆满了和好的白面,站在白面操作台边的人是我上午没有见过的学院,这一组学院们的年龄普遍偏大,向阿姨就是其中一员。
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先来的学员们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练习。我站在一个菜墩旁边,按着其他人的操作,慢慢放下菜墩,看着菜墩旁边的萝卜想起了电视机里被大厨们仅用一把菜刀就变成了花朵的萝卜……再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个笨萝卜不知如何下刀。
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饭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下刀切这个萝卜。虽然看过萧大姐是怎么切菜的,但到了自己这里,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老余进来了,他一边带上套袖,一边说:“先把你们面前的萝卜切完,把你们面前的面团包成小笼包。”
说完,其他的学院们开始了自己的实践。老余也看出了我并不会动刀,于是走到了我面前,他看了看我的刀,我没看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拿起我的刀,又拿起一个萝卜,他先将整个的萝卜用了三到切成了近乎平均的四半,接着对我说:“看好啊,我只做一次。”
说完老余拿起其中的一半,平放在菜墩上,只见刀尖斜着从萝卜的一边轻轻的划过,薄薄的一片萝卜就被切好了,而且这片被切好的萝卜并没有散落在菜墩上。老余一刀一刀的切着萝卜,萝卜一片一片的被轻轻的划下来,整齐的立着排在刀刀身的另一边。
不一会,这四分之一个萝卜就被老余全切成了薄薄的片,而这些被切成薄片的萝卜整齐的就像没有切过一样。
“这是切片,刀尖斜入,立刀划切,这是切片,接下来切丝,你看好”,说完,老余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切好成片的萝卜,之间这些被切好成片的萝卜全部斜趴在菜墩之上,一片盖着一片,每片间的距离是那么均匀。
接着,老余开始下刀切丝。“我现在切丝,看好”。
开始,老余的动作很慢,每一刀切下去,切好的萝卜丝黏在刀上的距离就往上推一点,粗细均匀的萝卜丝排着队又落在菜墩之上。就这一样,清晰的每一刀把这半个萝卜化解成了这样的细丝。
切完丝,老余理了理切好的萝卜丝,整齐排列的萝卜丝被老余调转了方向。“下面,该把这个萝卜切成末”,说完老余有用手拢了拢萝卜丝,开始快速的下刀,跟之前一样,清晰的每一刀把萝卜丝切成大小均匀的萝卜末。
切完,老余把手上沾着的萝卜末抖在才墩上,连同切好的其他萝卜末用菜刀推到了菜墩下面,然后用刀一点一点的把菜墩清理干净,又把刀上沾着的萝卜末子清理干净。然后把菜刀的刀刃朝前,横摆在菜墩之上,扭过头来对我说:“每次切完菜,清理好才墩和菜刀,然后把到这样摆好,才能离开操作台”,说完老余又看了看其他练刀工的学员便转身走到练面点的学员那边开始教学。
我没想到,老余头不仅让这间实践教室整洁的不像话,就连自己操作的时候,都循规蹈矩的进行着。这会,我对油油的老余又改变了一些看法,并开始对他产生了一点尊敬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