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洞府被大头鱼撞见，小锦吃了一惊，没想到大头鱼在细细打量它一番后，开始对它称兄道弟起来，张口闭口小兄弟。
陶华觉得稀奇，以往只要是大头鱼的同类，都无一例外被他狠狠撕碎。把这四周搅得不见一条生灵，大头鱼拘着她不让她上岸，而陶华每天都需要大头鱼的那枚内丹在身体内过一次，否则便身体僵硬，逐渐恢复死状。
大头鱼在某方面可以说是她的再生父母，可他日日拘着，强迫她做些不喜欢的事情。天天被困在这江底，每天最常做的事便是等大头鱼猎食回来。陶华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她不需要进食，便每天等大头鱼吃饱喝足后压着她亵玩一番，然后才舍得把内丹吐出来。陶华不喜欢成天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但是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能活着，能感受到水流磨擦着肌肤而过是多么幸福啊。
大头鱼不在的时候，陶华无力走远，她总是在洞府门口，长久的望着江流的天空。她多么想和家人在一起，每天面对大头鱼的那张鱼脸，日子久了，陶华连大头鱼脸上有多少个肉瘤子都数的清清楚楚，大头鱼所有的习惯她更是了解的明明白白。
江底深远，江流又浑浊。陶华浑浑噩噩的在江底不知生活了多久，她想自己的母亲，想父亲。
恰在这时，她看见了小锦。小锦一身鲜艳的红鳞为她黑暗的世界里带来仅有的一丝靓丽。
那日大头鱼对着小锦道：“小兄弟，你可是从清城而来？”
“是啊，我是从清城来的，清城那里有座云山，我家就在那云山脚下。”这几日小锦早已跟大头鱼混熟，见大头鱼问，它便答得毫无戒心。
“小兄弟呀，你可是自己住？”大头鱼看着小锦，眼睛滴溜溜的转圈。只是他眼睛原本就犹如要掉出眼眶，这一转，更是让人担心眼珠会随时被江流冲走。
“当然不是啊，有皎皎呢，我有皎皎一起住。”小锦这几日只觉得大头鱼虽长得丑点，但妖还是不错的，这不，知道小锦吃素便特意从岸上带来了果子。小锦已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了，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如此，它便吃的欢快，尾巴飞快的摆来摆去。
哼，果然是那小娘们。初时我还只是看着那枚龙鳞眼熟，这一次，哼哼。大头鱼的眼睛转了转，他又问：“你此次出来，给你那.......”
“皎皎。”小锦抽空道。一旁的陶华正在旁边帮小锦把果子捏碎。
“恩，你那皎皎可曾知道你出来了？”大头鱼常常上岸，没少受镇里百姓文化熏陶，说起话来也是有模有样。
“没呢，我这次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小锦低声说完，尾巴也不再来回摆动了。
“那是最好不过了！！”大头鱼说完，激动地喷出来一口墨。
“什么最好？”小锦问的天真，待看到大头鱼又喷出墨来，它便吃不下果子了。
小锦没察觉，陶华却知道喷墨是大头鱼快要发狂的前兆。每次大头鱼一喷墨不是狠狠地折腾她一顿，就是逮着什么活物咬什么。
“小兄弟，大哥能看看你脖子上的项链吗？”那可是龙鳞啊，大头鱼的眼睛转的更快，墨水一股股喷出来。
“这个......”小锦迟疑道，这可是皎皎的心爱之物。
大头鱼见小锦迟迟没有动静，不由怒上心头，他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气，突然张大口朝着小锦的头上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龙鳞突然发出一片白光，把大头鱼的牙狠狠地震掉几颗。大头鱼只觉得被震的头蒙眼花，他晕倒在地，一时之间缓不过劲来。
“小锦，你快走吧。”陶华见此催促着小锦。
“可我......还不知道黄河在哪呢？”小锦傻傻的回了句，生平头一次遭到袭击，小锦被当场吓愣怔了。
陶华见小锦呆呆傻傻的模样，她看着小锦那身红艳艳的锦鲤，突然想到了好久未曾见过的蓝天白云。
“你等等我。”陶华转身跑进内洞，拿来一把骨刃。她一步一步来到大头鱼身旁，握住骨刃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小锦还在旁边傻傻呆呆。
陶华最后看了眼大头鱼的脸，所有的屈辱一下子全部涌过来，陶华下了决心，只见她双手用力把骨刃像大头鱼的肚子刺去。
刺痛把晕头转向的大头鱼唤醒，他吃惊地道：“凌儿，你......咳咳......”大头鱼从嘴里咳出一团墨，墨里混着几颗鱼牙。
“我来取你的内丹，你别动，反正取了你也不会死。”陶华恨恨地说到，手在大头鱼的肚子上剖出一道伤口，绿色的血液随着江流被冲散出去。陶华见伤口扩大，用手在大头鱼的肚子里细细摸索。
大头鱼只觉得精神恍惚，不知是痛的还是刚才被龙鳞震得，他透过淡绿色的水幕，费力的叫：“凌儿......”
陶华在大头鱼的肚子里又摸了几下，终于找到那枚黑色的内丹。江流很快把内丹上的绿血冲洗干净。陶华就着江流用手洗了又洗，她回想起初到洞府，大头鱼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压在身底，想起大头鱼因在镇上呆久了便强迫她喊他官人，她环顾四周看着这囚禁她许久的洞府，最终，陶华把内丹塞到嘴里，用力咽下去。
整个过程中，大头鱼没有反抗。他只是仿佛有些痴了一直不断的叫凌儿。
“我叫陶华，从来都不叫凌儿。”桃花子一字一句的说。说完，她抓起旁边看到剖腹取丹这一幕彻底呆住的小锦，头也不回的走出洞府。
“凌儿.......”大头鱼在身后虚弱的喊道。前方的凌儿没有回头，更没有停留。大头鱼看着凌儿越走越远的脚步。
他想起那夜，凌儿犹如梦游一样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那个闭着眼睛酣睡的少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多好，大头鱼痴痴的想，泪从他巴掌大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很快和江水混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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