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的夜晚,是灯火辉煌的,是车水马龙的,是乱七八糟的,但这也正恰恰彰显着龙城的热闹与繁华。
龙城以城中的万象楼为界,大体分为南北两区,叶秋白等人层入住过的龙门客栈便是位于南区之中。
不同于南城区的野蛮暴力的氛围,锦瑟酒楼所在的北城区要显的文明和有那么一丝的优雅,南城区的人大多数是佣兵或者公会的成员,因此穿的大多都是盔甲兽皮之类战斗着装。
北城区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是文人装扮,女的长裙柳扇,男的宝剑锦衣,虽然他们私下做的事不一定就比那些佣兵们好看,但至少他们在外表上还是要比那些他们口中的野蛮人要得体的多。
因此平时北区的人一般都不去南区,因为他们觉得南区的人都太野蛮不讲理了,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万一壹不小心伤着自己怎么办——而同样南区的人也不喜欢来北区,因为他们觉得这边的人都太做作了——
此时在锦瑟酒楼之外,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那么几个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因为他们身上穿的是金属软甲而非丝绸制品。
站在角落的他们却丝毫不在意周围过路人那异样的眼光,因为他们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他们前上方的那两个人身上。
坐在窗边的叶秋白被下面的那几个人盯得有些发毛,认为那些人是来找夜一寻仇的他果断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让夜一去收拾他的烂摊子。
可是准备离开的叶秋白发现自己之前似乎想错了,那些人要找的其实并不是夜一而是自己。
因为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弩箭便直射自己而来。他迅速的将头往后轻轻一仰,这是弩箭便和他擦肩,不,擦脸而过。
他先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下面那个手持弓弩的人,顺道指了指旁边坐在那动都没动一下的夜一,然后摊了摊手,一脸‘这什么情况?’的表情。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的意思已经传达的很清楚了,如果用硬要语言来描述的话就是,“大哥,你这什么情况!?他就坐在那动都没动,这你都可以射偏!?拜托你能不能射准点”
只见那人又迅速的将一支弩箭搭在了弓弩之上,然后,一支弩箭又朝着叶秋白飞来了,飞来了,来了——
额,要是这样叶秋白都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话那就是他脑子瓦塔了。叶秋白算是知道了,楼下这群人感情一开始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而一旁的夜一竟然还落井下石,只见他微微的一笑,有些玩味的看着叶秋白,“原来你比我更招人‘喜欢’呀”。
“---------”叶秋白有些无语,这人心眼真小。
可就在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荡漾开来的时候,两支弩箭又从楼下射了过来,不过这次并不全是朝着叶秋白去的,其中的一支这次竟是以夜一为目标。
发现这一点的夜一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杯口朝着那只弩箭,在常人眼里飞行速度极快的弩箭在夜一眼中却是比一团纸团快不了多少。
他将杯口准准的对着箭镞,那只弩箭便就像是瞄准好一般的射入了杯中。而他手中那瓷质酒杯也并没有被弩箭的冲击力打破,而是将那只弩箭稳稳的挡了下来。
叶秋白看到这一幕,丝毫没有管那夜一是怎样帅气地接住这支弩箭的,而是张口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不顾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好不到哪去,我还以为只是来找我的,你不也照样中招了,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
听到叶秋白这一点面子不给的嘲笑,那夜一顿时面色变得铁青,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肃杀的看着楼下的那几人,一股杀意渐渐弥漫开来——
而楼下的几个人见状,便没有了下文,只见几人将手中的弓弩收了起来之后便向南城区的方向跑去。
酒楼上的两人看着那些人逃去的方向,如果按照常见套路来的话,他们两人应该立即从楼上飞下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那些人追过去,但看他们两人现在这架势,他们好像没有立即追出去的意思。
叶秋白开口问道,“你看别人都这么邀请你了,你就不打算去看看?”
“那你怎么还站在这呢?我看你不也兴趣挺大的吗?”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胆子很小的,我一个人是不敢去了。”
“--------”
锦瑟酒楼的掌柜此时也跑了上来,“要派人去追吗?”——这显然是在询问夜一的意思。
夜一却是很酷的说道,“没你们的事,下去吧”,他一边说一边提起桌上的酒壶往一个新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走吧!”
说罢夜一便一跃从二楼跳下,朝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急奔而去。叶秋白也提起了酒壶,倒了一杯酒喝下,不过他并没有像夜一那样喝完之后就将酒壶放在桌上,而是秉承不拿白不拿的原则,将其继续拿在手中,准备要‘打包带走’。
就在他已经双脚都踩到窗子上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对着掌柜说道,“酒钱算在夜一的头上。”说完之后不给掌柜任何开口的机会便一跃而下,消失在人群中。
徒留掌柜和旁边的跑堂在那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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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和叶秋白追着那几个人先是在许多人的注视下经过了城中心的万象楼,然后穿过了南城区,最终出了城去。
叶秋白二人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处真正的荒郊野岭,因为这一片别说人家了,连鸟都没有几只,有的只有几棵枯树。
叶秋白见到他们所追的那几个人跑向了一颗巨大的枯树,而在枯树之下有好几个人正站在那里。
那几个负责‘带路’的人跑到枯树下之后便朝着其中一人单膝跪了下去,就像是在禀报那人自己已经将任务完成了。
叶秋白和夜一的步子渐渐慢了下去,最终由小跑变为了步行,慢悠慢悠地向树下走去。
那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体格壮大的男子,如果要找个人跟他作比较的话,估计叶秋白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那林铃的表哥熊屹可以和他有的一拼。
不过熊屹与其说他那是壮不如说是胖要来的更贴切一点,虽然他本人可能听了不是很开心,但叶秋白一直认为熊屹那完全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虚胖,他身上的基本都是肥肉而不是肌肉的。
可眼前这个人虽然体形和熊屹很像,但叶秋白能看出来这个人并不像熊屹那样,他的壮才是真正的强壮,黑衣下小山一样的身体给人以充满力量的感觉,刚毅的脸庞和如鹰一般的眼神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那人见到叶秋白和夜一两人走了过来,声音豪迈爽朗的说道,“总算是把你们请过来了,真不容易啊。”
夜一说道,“你大费周章的把我们叫来这是要干吗?”
那男人却是笑道,“别那么着急嘛,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见面礼。”随后右手一挥他身后的两个身着白袍的下仆便一人拿出了一个盒子朝着叶秋白等人方向打开。
两个盒子之中分别都放着一颗看起来有酒杯那么大的浅绿色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出如萤火一般的微绿色光芒。
叶秋白看到两个宝珠,顿时眼睛里都在和那夜明珠一样闪闪发光——钱啊,这可是几大箱的钱啊,这见面礼也忒豪华了吧。
而夜一却是显得很淡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罢了,只要二位不再插手我和舍妹之间的事,日后我还会有更多的礼物奉上。”
叶秋白听后却是一脸茫然的问道,“你妹妹是谁啊?我什么时候插手过你和你妹的事情了?”
那男人听后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有些阴沉的说道,“你这算是拒绝我的建议了吗?”
“我不是要拒绝你的建议”叶秋白觉得就这人目前的表情,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和眼前的这夜明珠是没什么关系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妹是谁啊,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跟别说你妹妹了。”
那男人叹了口气,“那还真是可惜了。”
他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那两人便‘啪’的一下将盒子给盖了起来,而他身边的那些青衣人也朝着夜一和叶秋白二人冲了过来,他们手中长刀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别啊,咱能有话好好说吗?我真的不认识你妹妹啊”叶秋白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对方显然是没有听的打算了,于是他也有些恼火了,“你妹啊,你妹是谁你倒是说啊!”
而同时夜一也动了,他手中的长刀被猛地插入地中,而他也化作了一道红影主动迎着正前方的一个黑衣人冲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三岁孩童都懂得道理夜一自然也知道。
可是相比夜一无所畏惧的直面敌人而上,叶秋白的表现却是让人有点出乎意料,无论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些杀手们都以为叶秋白会像夜一那样勇往直前的冲向敌人。
但叶秋白并没有,他很果断的在夜一启动的第一瞬间转身就向后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很丢脸的大喊道,“啊啊啊,救命啊,杀人了”
他的这一举动,用丢人现眼来形容都算好的了,夜一不禁在心中怀疑当初那个在林中挡了自己一剑的人到底是不是这人?
不过虽然叶秋白的举动很是丢人,但只要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在他的身后,许多的杀手明明用尽全力的去追但仍然难触其衣角。
站在树下的那个男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便对着自己右边那个拿盒子的人使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去摆平那个到处乱跑的人。
那仆从便将手中的锦盒交给了站在另一旁的那个白衣仆从,脚下一蹬便‘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最终追着叶秋白消失在了一座小土包之后。
夜一也冲到了一个青衣杀手的面前。
“找死!那青衣男子一声暴喝,手中的短刀便一刀捅向夜一的胸口。”
嘶——
夜一的身体忽然一个急停,然后一个快速的一百八十度转身,他的一头红发在空中飘扬。
短刀从他的肩膀上方穿了过去,他和那青衣杀手的身体处于一个近似平行的角度,二人的步伐一致,就像是在跳舞一般。
而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搭在了青衣杀手的手腕,然后自己的肩膀往上顶了过去。
青衣杀手感觉到有些不妙,他连忙想向后跳去,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咔擦——
只听得一声脆响,青衣杀手的小臂被夜一拗在肩膀上给活生生折断了。
吃痛之下,那青衣人手一松,他手里的短刀便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夜一的手中,只见他头也不回,拿起短刀就一刀朝着自己的背后那人的心脏处捅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冲去,前一个人心房中的鲜血还未飙出来,他就已经在出现在另一个人的面前了。
这个青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还在奔跑的过程中自己的同伴就已经被干掉了一个。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惧意,而就是这因为恐惧而造成的短短一瞬间的驻足,夜一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本来也应该是直来直往的一刀,因为担心自己会落得和那位兄弟一样的下场,这个青衣人并没有像前一个那样一刀捅向夜一,而是选择了往后退一步然后一刀横斩过去。
可是这一刀斩过去,夜一向前一个踏步转身,紧紧的贴着这个青衣人,这一刀非但没有砍到夜一,他的手腕也不知不觉被夜一的手给搭上了。
接下来他的遭遇就和上一个人相似,被掰腕,然后刀掉落,最终被一刀捅进心房。
还是同样配方,还是同样的味道,不过已经有两人被一套带走了。
然后,夜一继续着他华丽的‘表演’,不过别人表演要钱,他的表演要命。
掰腕,夺刀,捅进心房——同样的杀人套路,但无论那些青衣人怎么样防备最终都没有成功。
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却说什么都没办法阻止。这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没过多久,在场的除了夜一以外只剩下了那个黑袍男子和白衣仆从。
尽管每次都尽可能的避免,但夜一的脸上还是溅到了一些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血。
看着黑衣男人身后的那白衣仆从,夜一走到一开始站的地方,拔出了自己长刀,而原本黑色的长刀也渐渐从刀柄处开始变红,最终变得通体泛红。
被鲜血染红一般的绯红短发,如同恶虎一般的眼神,手持杀人刀,心含杀人意,此时的夜一看起来就像个嗜血的魔王,凶狠,毒辣,杀人不眨眼!
“血发”夜一,以血洗发,以骨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