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又来到熟悉的S城,来到他和念桃共同租住的小屋,太阳还是那么热烈,可物是人非,出租屋里已是新人新面孔,念桃的气息似乎还在屋里飘荡。萧山的鼻子酸溜溜的,像秋天的泡菜,又酸又呛人。
萧山在这座城市孤魂般地游荡着,寻找着他心爱的女人念桃。晚上,累了,他就去夜市走走,散散心,缓冲一天的疲劳。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念桃。
一天晚上,萧山在夜市里瞎逛时,看到有一大群人围在一间小屋里,叫得很起劲,噼里啪里的。他好奇地凑过去,原来是在赌牌。一叠叠花花绿绿的钞票压在桌子上,一会儿到了这个人的口袋里,一会儿又飞到那个人的口袋里,赢了钱的人高声欢呼,把扑克甩得哗啦哗啦。输了钱的人垂头丧气,捶着桌子,嘴里直骂娘,把萧山看得心痒痒的。
一位中年男人走过来,望了望萧山,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弟,想不想玩上一把,很过瘾的。萧山笑笑说,我不会,我在乡下只会玩“斗地主”。不会不要紧,我教你,包你赢钱,小弟你长着一副福气相,手气一定不错,来试试,来试试,包你赢。中年男人极力劝说着萧山。
萧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玩了起来。几盘下来,很快他就学会了,几个小时下来,他居然还赢了三百元钱。他攥紧着手心里的三百元钱,直觉得火辣辣地发烫,手心都捏出热汗来。萧山想,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比起在外面辛辛苦苦打工强多了。
从此,萧山白天寻找念桃,晚上就在那家店里赌牌,刚开始只是赌上几个小时,也总是赢。萧山欣喜若狂,从此就开始赌通宵,白天打着喝欠找念桃,实在撑不住了,就在路上睡上一会儿,清醒过来再继续找。
可萧山的手气越来越坏了,以前赢的钱又源源不断地流进别人的口袋里,到后来就是倒贴钱了。萧山发了疯似的,赌红了眼,白天也不去找念桃了,不分日夜地赌起来,一心一意想着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可是手气却似乎总在走“背”字,半个月下来,萧山从老家带过来的3000元,很快只剩下300元。萧山犯糊涂了,瞬间又清醒过来,他立马收手了。
萧山这时才明白,是他的赌友联合起来算计他的,先让他尝尝甜头,然后就拼命榨取着他的每一滴血汗钱。这笔钱可是父亲多年的积蓄呀,如今倒好,念桃没找到,倒快成穷光蛋了。萧山懊恼地将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去。在血腥味中,萧山痛哭流涕。
钱用光了,有一天,萧山饿昏在路旁,也不知道睡了几天,萧山已是奄奄一息了。他如同死尸般直挺挺地睡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路人看到萧山,吓了一大跳,连忙打电话报了警。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很快赶到,他们把萧山抬上了殡葬车,车飞驰而去,直奔向殡仪馆。到了馆内,工作人员把用草席和白布掩盖的萧山抬了下来。由于受到震动,萧山本能地动弹了一下,殡仪馆的馆长看到这一细微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飞快地掀开白布,在萧山的胸口按了按,探了探他的鼻息。萧山的胸口还在微微地跳动着。
“人还是活的,可能是生病了、饿昏了,赶快把他送到医院”,馆长大声说。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把萧山送往医院。就这样,萧山从死神那里捡回了一条命。原来是饿昏倒在街头。出院后,萧山感激地跪倒在殡仪馆馆长黄铁洞面前,将头磕得咕哆咕哆响,非要认他做干爹。黄铁洞把萧山拉了起来,塞给他800元钱,小伙子,去找一份工作吧,我相信经历过这次磨难后,将来你会有出息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工作还是没有找到,萧山望着口袋里可怜的一点钱,左思右想,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沿街去卖唱,唱歌既不需要本钱,还可以挣到钱,也许一路唱下去能找到念桃。萧山的嗓子是很不错的,在学校里,他有着金嗓子之美称,他虽然不会唱多少流行歌曲,但是他能将山歌唱得顶呱呱。
就这样,萧山在街头当了一名流浪歌手,虽然他手里没有一件乐器,他用苍凉真挚的歌声温暖着每一个异乡人的心,感染着这座大都市。
萧山唱着歌曲《水手》、《常回家看看》、《小背篓》、《山路十八弯》、《高山青》……。他每到一处,都会有一大帮听众,他们热泪盈眶地听着萧山的歌声,追随着萧山的音乐节拍,时而欢喜时而忧伤。唱完后,他们纷纷掏出身上的钱,双手拿着,郑重地向钱箱里扔钱。萧山要收摊了,还有痴迷的听众不愿离去,央求他再唱一首。就这样,萧山成了这座城市著名的流浪歌手,他用他的歌声取暖加温着这座城市。
半年过去了,萧山依然没有找到念桃。萧山感到怅然若有所失,他的希望如同缈茫的歌声,空洞荒凉。
萧山的歌声引起了太阳唱片公司王涛总经理的注意。那天,萧山正深情款款地唱着《高山青》:“阿里乡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乡的少年壮如山呀……。萧山一曲唱完,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王总走上前去,拍了拍萧山的肩膀,小伙子,你唱得很不错,很有天赋,很有音乐的质感,你到我公司坐一坐吧!萧山为难地说,我还要卖唱挣钱哩!你今天唱歌的钱就包在我身上,跟我来吧!听众目瞪口呆地望着萧山上了王总的小轿车,柏油路上扬起一股轻微的粉尘。
车在太阳唱片公司大门口停了下来。唱片公司很大,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王涛把萧山带进了录音棚,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萧山双手接过来,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他惴惴不安地问,先生找我有什么事?王总首先介绍了自己和公司的基本情况,问萧山,为什么要到街头卖唱?萧山便将自己赌钱,花光了钱,饿昏了,被送进殡仪馆,至今还没有找念桃的事情一五一实地告诉了王总。
王总沉吟良久,然后说,萧山,想不到你的人生是如此崎岖曲折,真令人同情。是这样的,我刚才在车上听到你的歌声,音色音质很不错,有一种原始的苍凉的韵味在里面,你将是一名优秀的原生态歌手。最近软绵绵要死不活的流行歌曲,已激不活音乐市场,音乐的发烧友们都希望听到独特风格的歌声。
我们公司有一个叫“音乐风暴”的项目,是想推出一名原生态原汁原味的乡村歌手,我看你比较适合,你的歌声里有一种天簌般的宁静,又有一股野性的躁动不安,有一种原始生命力穿透在你的体内,你自己并没有发觉而已。不知你有没兴趣朝这方面发展,我们公司花大价钱包装你,让你一炮打红,并能让你改变这种困境,我们还会联合各大媒体,轮番轰炸,把你女朋友找回来。
萧山呆若木鸡,这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砸到他头上了,直砸得他的头昏沉沉的,回不过神来。萧山吱唔地说,王总,你看我行吗?行,你一定行,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自信是走向成功之道的必经之道。来,对着话筒,你跟着音乐的拍子唱一首王洛宾的作品《掀起你的盖头来》。
萧山不好意思地走到话筒面前,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欢快明亮的《掀起你的盖头来》。王总出神地听着。一曲完毕,王总激动地拍着萧山,音质非常不错,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带你去电视台播寻人启事广告,你呢,就安心在公司练唱,我们一定会让你出人头地的。
从此,萧山便在太阳唱片公司专心学起音乐,系统专业地学了很多音乐知识。萧山的心也渐渐地充盈起来,可他心头总有一块石头放不下,那就是一直没有找到念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