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白礼越难以评断对圣女产生的好感,圣女是否以同样的心情回应,于是在行程中刻意与圣女回避。
圣女略微感受到白礼越的态度,也立即矜衿自持,冷淡地回避,却不改对逢君及旁人的风度。
一行十数人,才行了月余,尚未走到云州、雷州边界,各自都有了不同的心绪。月神法器的真相,行程的目标,每个人的意图,徒然增加诸多不可确定的因素,让整个队伍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氛围。
雷伊斯和枫露依然竭心尽职守,却已不似出发时候亲昵无忧,虽然行事日益干练,但旅途的兴奋渐褪,偶尔显出疲态。由于枫露要更多时间护卫圣女,二人相伴的时间也减少。以白礼越看来,枫露还并未发觉雷伊斯心中微妙的变化。
凯吉打点每天行程很是娴熟,应是带过不少类似的商旅队伍,只不过以他身份,类似事项以往都有家族内成员代劳就是。如今伺候着圣女,也是花尽了心思在争取认同。如若此行顺利,圣女对月神遗迹和法器有所发掘,自然在辰月内会大涨声势,压抑潘的权力。即便此行没什么收获,只要今后有圣女做保,尼拉家族也就不至于忌惮潘。
蒙德作为凯吉的盟友,卸下了奔狼骑的心事包袱,倒是比起行时自在许多。奔狼骑若是当真不得已被遣回瀚州,其凶险应远胜于现今。当年若是瀚州的草原容得下,奔狼骑又何至于要远遁到天拓海峡对岸的澜洲。蒙德如今是当真对月神法器产生了兴趣,皆因潘所差遣的从人,在驱逐奔狼骑挑事时,以秘术压制了所有蛮族好手。马背上的勇士纵然不惧于马下的搏斗技击,但和准备充分的娴熟秘术师比拼,毕竟是不公平。然而人在屋檐下,这般屈辱也只有忍气吞声。如今有机会探解辰月的秘术,蒙德也不愿错过机会。
逢君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无可挑剔,无论旅程艰苦或跋涉不易,每一天于他都永远是愉悦的新一天。每天行程的进展并不多,但逢君总是乐在其中,沿途的草木虫鸟、偶尔的奇禽异兽,都可以为逢君带来很多乐趣。这漫无所谓的淡定如常,此际反显不同寻常。
白礼越虽然与圣女刻意疏远,但多是情绪使然。即便谦谦君子,也有心底的傲骨,若无同样的回应,也不会愿意因一个女子的优雅和美好而去讨好。
更让白礼越渐渐失落之处,是本以为圣女可以和自己并肩而立,看到同样美妙风景和远方的未来。然而圣女言谈所及,以及对人心微妙的感受,似乎并不如同预期。某些时刻,白礼越毕竟还是会心生感叹,圣女优雅之美,只及于表面。
然则虽生情绪,但圣女年龄、阅历与白礼越相差甚远,此间差异实在应当理解和接受。假以时日,圣女也或许就是白礼越心中某一面渴盼的形象。如今,对二人却未必留有余地,尤其是对圣女。
白礼越明显感到,圣女在暮歌村之后的惶恐并未减退,反之不断在侵蚀意志和决心,更揭示出原本光凭信念走此行程的种种不妥当之处。虽才月余,但圣女多少已处于进退两难之地。
假若这一切是如同潘的预期和安排而发生,那么潘消解这项危机的不动声色和安然若定,实在令人钦服。
如今的关键,还是需要着力于圣女。假若圣女未能重新又再以明确的目标凝合所有人的意愿,那么纵然一直走下去,也是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