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注定是一个既漫长,又辛苦的晚上了。”独孤烨无奈地抱怨道。
整个皇城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若在白天,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得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可是在这寒冷的深夜,这一切又是那么得阴森、压抑,让人为之心惊。
独孤花一行四人穿过皇城来到了内五龙桥,只见独孤花看似随意地一跺脚,“哗”眼前的内御河竟然被内力拦腰截断了。
“窸”木青、木红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这样的开门的机关还是让他们很惊惧不已,惊于这些人惊世骇俗的功力,惧于拥有这样惊世骇俗功力的人,甚至他们还会偶尔庆幸这些人是自己的上司,至少是一路人,因为他们实在不想与这些人为敌,不然这将是多么令人窒息的场面啊,一个完全令人无法想下去的场面!
碧水退,暗门现,这便是皇城八刀密会的地方了。
木青上前打开暗门,四人走下百余阶湿漉漉的石阶,穿过了挂满火把的通道,来到一个石门前。
“看来的确等了很久了。”木青看着挂在石门两边燃烧过半的火把想到,“这次完蛋了,指挥使必定要大发雷霆了。”想到这,他不由的紧张了起来,手心都微微渗出了汗。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木青安慰着自己,准备推开石门。
忽然,石门自己向内打开了,更确切地说,是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扯开了。
“独孤烨,你这习惯还没改啊,怎么到哪都带着这两只小狗呢?”离门最近的地方,依墙靠着一个彪形大汉,正冲着独孤烨不怀好意的笑着,“哟,是不是被副使关照过了,血气有点不顺呢,哈哈哈……。”
一个相貌如此粗犷之人,竟有这么强的洞察力,看来也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啊。
“别逗他们了,熊,咋们的老大正在气头上呢!”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从独孤烨他们背后传了过来。竟有人紧随着独孤烨他们进了密室,而却始终被他们发现,这隐藏气息的本事可想而知了。
独孤烨淡淡笑着,也不作解释,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可以说有点自傲,也许高手就是这样,除了自己之外,谁也看不上吧。木青、木红战战兢兢地跟着独孤烨立于八刀的末席。
皇城八刀,顾名思义就是这皇城中功夫最厉害的八个人了,他们都出身锦衣卫,故江湖人用锦衣卫的佩刀——绣春刀为这八人命名,号八刀,即指挥使金龙,副使火凤,同知白虎、玄武,佥事妖蛇、飞熊,镇抚贪狼、雪狐。然而八刀均以半遮的面具示人,所以世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八刀之间的关系也因座次关系显得甚是复杂。八刀中除了指挥使金龙外,其他人均是成名之后,由金龙亲自“挑选”而来的,座次是按各人进组织的时间先后来排定的,由与实力无关,而其他七刀之间也从未有过相互搏命的机会,故彼此间难免会互相不服,经常互相挑衅、试探。
独孤烨本想就这么静静地捱到议事结束,但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又怎能如他意呢?
“听说有人想喝酒了?!接住了!”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上座传来,一个酒坛“呼”地飞了过来,疾如风,力千钧。
金龙突然发难,虽说是在意料之中,但来得如此之快,来势如此之猛,的确出人意料。
看似平常的一招其实大有深意,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知道独孤烨去御池阁偷御酒的事了,偷御酒可是杀头的罪,但金龙不点破,别人自然也不好点破。
金龙为了小惩大诫,故意借酒发难,实在高明。而此招难在不能硬接,又不能不接,只要酒坛碎了,窗户纸就捅破了,金龙必定借机大怒,以独孤烨目无尊上,重罚孤独烨玩忽职守不来议事,夜盗御酒二事,这势必也会牵连到木青、木红二人。
事关重大,独孤烨不敢大意,将全身的劲力聚于双掌,猛地拍出右掌,玄冰劲向前吐出,力阻飞来的酒坛,同时伸出左掌,托住酒坛,玄冰劲从下向上吐出,意在打乱相互冲击的两股内力,并用自下而上的内劲包裹着酒坛,避免它被强大的冲击力震碎了。
一切都在眨眼间,独孤烨只觉得喉头一热,嘴里一咸,已然受了内伤。但孤独烨毕竟是独孤烨,运气强压内伤,把嘴里的血又咽了下去,举起酒缸连饮数口。故作顽皮的笑道:“香!这竹叶青,香!还是头儿了解我,无酒不欢,无酒不欢。”
”呵呵呵呵……“一阵附和。虽然八刀均非善类,但江湖人毕竟重英雄,见独孤烨回应得如此滴水不漏,均敬他有如此胆识和气魄,也都不再刁难。密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金龙的反应了。
”龙阳!都处理好了么?“金龙开口了。
”老大放心,妾身都办妥了,保证明天谁也看不出来。“妖蛇答道。
”好!“金龙点了点头。
看来金龙无意继续追究独孤烨三人盗酒之事了。
”今夜,东华门、西华门、玄武北门均遭到了刺客袭扰,一番交手下来,刺客无一活口,你在南面守护奉天门,可有活口?“金龙注视着独孤烨。
”并无刺客,何来活口?“独孤烨不假思索地答道。木青、木红一愣,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这细微的情绪波动,又如何能逃过高手的眼睛呢。
”哦?我得到的消息好像并非如此吧?“金龙追问道。
”确是如此。不知道指挥使大人是从哪里得来如此不实的消息呢?“独孤烨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一点不亚于他的武功,已经达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地步了。
被这样的反问,金龙一时气结,双眼射出了怒火,心中大骂独孤烨无赖,我不追究你盗御酒之罪,你倒反过来戏弄我。停顿片刻,金龙似乎压住了怒火,威严地说道:
”眼下已近年关,新年大祭在即,皇上身处险境,我等还是应该多尽尽心才行,若是故意有人放了宵小被我查出来,必当严惩。“
众人心里明镜似的,独孤花出来打圆场了,“敌明我暗,各位可有什么破局良策?”
”听闻今年春节不准备张灯结彩了?“独孤烨难得积极,第一个发言了。
”是的!朱标太子刚刚过世,加上皇城内外似乎暗流涌动,还是一切从简的好,免得节外生枝。“独孤花答道。
”不妥!雾暗云深,刺客更容易藏身,不如大肆操办起来,让满街灯火通明,一来彰显我大明无所畏惧的底气,二来也好让刺客们无处遁形。“
”如何无处遁形?“金龙似乎也被吊起了兴趣。
”指挥使您想,京城如此热闹,势必吸引五湖四海的百姓前来同乐,众目睽睽之下贼人难免不会露出马脚。“明显是句混账话,孤独烨却能说得如此正经,明明是歪理,却又让人不知从何否定。
”列位,你们有何意见?“金龙询问道,心里却是无比希望一个人出来否定这个提议。
鸦雀无声……
这帮老江湖,一方面深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既然有人愿意出头,万一事情砸了,自己不用背黑锅,何乐而不为呢。另一方面众人都自负于一身武功,无论独孤烨整出什么幺蛾子,收拾这些许蟊贼还不像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原本一个冗长的议事会就这么结束了,众人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愿。
”就这么办吧。“金龙似乎下了决心,”待我奏明皇上吧。散了。“
走出密室,来到地面,已经东方鱼白了。
独孤烨长舒一口气,伸了伸懒觉,领着木青、木红往住处走去。
”烨哥!“好奇心一向很重的木红似乎憋了很久,”你为啥要提议张灯结彩啊?“
独孤烨调皮的一笑,拍了拍木红的头,”你不是希望挂灯笼,放烟花,热热闹闹的吗?“
”啊!你一直都在啊!那我说你的坏话……“木红脸羞得通红。
”哈哈哈哈……“皇城的早上,留下一路独孤烨洒脱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