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红一头雾水,盯着独孤烨寻求答案。
独孤烨假装没有看见,坏笑着走到城墙边。服侍独孤烨多年的木青深知这位年轻主人的脾气,无奈地摇头苦笑,轻拍女儿,示意跟上。主从三人,一前二后,消失在城门上……
皇城偌大,楼阁幢幢,有的气势雄伟,有的巧夺天工,但在后宫的一角,却有一幢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颇有蹊跷。
此阁名曰“御池阁”,却无院无池,小阁内藏玄机,地上三层,地下却有七层,应着七级浮屠,每多下一层,人就能获得更多的愉悦,更多的快乐,而这芸芸众生中最懂其中乐趣的,便是独孤烨!
“白天这里人声鼎沸,晚上却又悄然无声,像一切都没发生过。”独孤烨自言自语道。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这里当然忙得不可开交了。”木青认真地答道,他又怎么想到独孤烨感慨的是他的人生。
“没错!没错!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朱老头藏的宝贝应该都拿出来了!”独孤烨兴奋起来了,“琼浆玉液,人间极品,让那些不懂品鉴的人喝了,完全就是浪费,那可是天大的罪过!我要及时弥补这个错误。哈哈哈哈……”
原来御池阁正是皇家酒窖。太子新丧,但毕竟春节将至,皇上虽无心摆宴,但外臣、外国使者的进贡还是得照例送来,这四海之内无数佳酿就全都存放在于此处了。
看到主上如此孩子气,木红无奈地掩面摇头,“爹,你不阻止烨哥么?现在可是去偷御酒啊!杀头的罪!”
“阻止得了吗?”木青回答的格外坦诚,“主上,听说这次有极品的山西竹叶青,绍兴女儿红……”
“爹!”木红抓狂了……
话语间,三人已近楼阁,阁楼里烛光仍然亮着,看来守夜的太监并未休息,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阻碍就是一道铁门和一把铜锁了。
“主上,为了防盗,此门必定内外上锁!”木青到底是老江湖,“要开此门却又要不露痕迹,不惊动里面的人,不易呀。”
“嘘……”独孤烨做了一个鬼脸,小声交代了几句。木家父女捂嘴大笑,不断点头。
“锵!”寒光乍现,封寒未见出鞘,却已回鞘,只留下一道闪光笔直地划过门缝。
“当!”仅一声,内外两把铜锁就被齐刷刷地劈开了。
“好快的刀!”木家父女二人早已不止一次暗叹他们的主人和他的刀了。虽见过宝刀出鞘无数次,但每每再见,又不由得生出赞叹。
只见木青、木红脚尖点地,闪电般地飞身上前,在空中划过青红两道闪光,很是好看。
木青俯身拍出双掌,掌力浑厚,平时需要二人同时用力方能推开的铁门硬生生地被拍开了。几乎是同时,木红从父亲的头顶飞过,“咻咻咻咻”,双手连发,四枚铜钱直直地打向守夜人,只听得四声闷哼……
孤独烨最后一个悠然地踱进御池阁,伸手探了探伏在麻将台上的四个小太监的鼻息,笑道:“不错,不错,全部命中,不轻不重,看来我们家的小姑娘最近练功的时候没有偷懒啊。”
“找酒!今夜就先喝竹叶青了!”孤独烨一脸愉快。
“今夜?什么啊!难道明天还要继续啊?”木红颇感不满,又无可奈何。
一炷香的功夫,主从三人捧着三坛酒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御池阁。
“明天皇上不会放榜抓我们吧?”木红一直惴惴不安。
“怕什么,又没人知道是我们三个人,再说了三脚猫的捕快和禁军抓得住我们吗?”独孤烨丝毫不以为意,“大不了,我们跑呗?!找个借口溜到苏州玩两天去,避避风头。”
“好好好!这个点子我喜欢!”木红开心的笑道,“我还没有出过京城呢,……哎呦……”
孤独烨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木红躲让不及,撞了上去。“烨哥!”小姑娘娇嗔道。木红嘟着嘴,抬起头刚想继续抱怨,她发现独孤烨一脸严肃地盯着不远处的房顶,而自己的父亲也很紧张地持杖刻意上前一步挡在她和孤独烨之前凝气聚劲。
“要来了!躲在我背后!”孤独烨关切地说道。木红功力、目力远不及独孤烨,虽然对现状并不是很清楚,但独孤烨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他的道理,也就顺从地照办了。
“胆子不小!敢偷御酒!纳命来吧!”一个女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势如滚雷,震耳发聩。
话音刚落,一团白影从远处急急而来。
“我来!”木青护主心切,丢下酒坛,正要抢攻出去,却被独孤烨一把按住肩膀。
“前辈,我来!”独孤烨知道此招的犀利,不愿木青冒险。便抱着酒坛冲了出去。
“酒鬼!”木红心里暗笑。
“嘭!”独孤烨拍出右掌,欲一招阻下白影,可接上招了才发现原来这白影竟是灌了劲的披风!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披风内含雄厚无比的火劲,绵绵不绝,非一掌之力可阻挡的。
独孤烨到底了得,左手立刻震碎酒坛,撒酒于披风之上,右掌挡住披风,冰劲不断吐出,身形则不断后退,力图徐徐化解火劲。
“嗤嗤”升起了一团水汽,幸好竹叶青并非什么烈酒,披风安静地躺在了孤独烨的手中,“凤娘你是要烧了我心爱的披风吗?”孤独烨大声喊道。
“臭小子!”木青、木红只觉眼睛一花,一团火焰便已到了独孤烨面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戴着火凤面具,身穿红色蟒服的女人。这轻功快如鬼魅,令人胆寒。
“参见副使大人!”木青、木红齐齐跪下。
原来来的就是皇城八刀的火凤——独孤花。八刀之中,雪狐与火凤虽一冰一火,但二人关系却是最好的,加上两人的“艺名”又是同一姓氏,更是亲上加亲,故独孤烨一直以“娘”称呼着独孤花,一半是顽皮,一半是尊敬。
“你们三人是嫌命太长了吗?”双目寒光毕露,杀气暴涨,无形的压力压得木青、木红抬不起头来,脸色血色尽褪,豆大的汗水不断流下。
独孤烨用披风轻轻挡在木青、木红之前,“凤娘息怒,不要为难他们了。都是儿子的错,他们执拗不过我而已。”
“哼!”独孤花敛神收劲。木青、木红这才长舒一口气,软在地上,汗水仍旧止不住地流着,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倒也是件有趣的奇事。
“臭小子!八刀议事你不去,老头子已经暴跳如雷了,你倒好,跑到这里偷酒来了!我看你真的是活腻味了。”独孤花不怒而威。
“嘿嘿,冒死偷尝仙露方显得我热爱人生啊!”独孤烨吐吐舌头诡辩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呢?”
“‘神仙居’的酒保告诉我,你喝酒喝到一半匆匆离去,连披风都忘在了店里。我料定你是遇到急事匆匆离去,酒瘾一定未过足,放眼这皇城,什么地方能喝到最好的酒呢?呵呵……”独孤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娘亲懂儿子啊!”独孤烨淘气地说道,“老家伙们的闲谈结束了吧?”
“没有!所有人都在等你……”
独孤烨一点点往后挪,正准备伺机跑路……
“木青!木红!听命!”独孤花提高音量,“抓着你们不争气的主人跟我走!”
“领命!”木青、木红一左一右架起了独孤烨。
“呀!凤娘,别这样啊……”
“凤娘,要不跟老家伙们说我重伤卧床了?”
“不行!”
“要不,我先去拿坛酒再走?”
“不行!”
“凤娘,我被你打伤了,走不动了……”
“啪!”
独孤烨胸口一热,已然挨了一掌,被独孤花拍得差点接不上气。
“现在老实了吧?”独孤花笑道。
木青、木红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拖着孤独烨跟着独孤花走进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