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平平无奇,一分分,一秒秒,一天天。每一天,都像是在重复昨日,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小蛟每天靠着卖萌,同房东大娘玩的不亦乐乎;期间字画也卖出去几幅,身上总算是有了几许散碎银子。当然,那幅最心爱的,还是没舍得卖出去,虽然每天都会摆出来;老瞎子还跟之前一样,每天都坐在花千树旁边拉着他的胡琴,也不说话,点个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有时花千树会带点东西给他吃,也是接过便咬;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天过后,再没有见过叶倾城。
每天,花千树要做的,便是早上来到江畔的老地方,同老瞎子打声招呼。摆好要卖的字画,然后一坐就是一整天。从早晨开始就在等黄昏。或许在黄昏的时候,要等的那个人便会来。对于喜欢的人,有些人在有些时候便会这样。未曾见到的时候,想要见到对方想到怎么睡也睡不着,睡着了又醒不来;可是一旦见到了,看到日思夜想的那位正从对面向自己走来,却又像是小偷遇到了债主一样,躲闪不及而又忐忑不定。想对方能注意到自己,可以打声招呼说句话;又想对方能对自己不理不睬,好让自己能平静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平静的看她一眼,一眼就好。显然,花千树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便过完了整个夏天。未曾再见过叶倾城的心,也是百无聊赖,再没有一开始时候的急切,依然在等着,只是很平静。当树上的第一片树叶开始变黄,告别树枝,随着风儿离去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知道秋天来了,当然,要除了花千树,他还沉醉在那一个盛夏黄昏的偶遇里。我不知道他在后来有没有后悔过。或许他会用小和尚的心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也或许会用在幻境中的道明来为自己写下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不过,在我看来,这些都已经是不重要了。
直到,江畔的柳条所有的柳叶都从碧绿变成了金黄,花千树方才意会到,夏天早已过去。花千树挽起一条柳枝,大拇指从金色的柳叶上抚摸过,叶儿便从柳条上落了下。花千树心里苦笑:“你叶落倾城,我花开千树。可如今到了这秋季,这花儿叶儿都应当零落成泥了吧!”若是想见,花千树完全便是可以去叶府找叶倾城的。可能,花千树还没有想明白,去找叶倾城的,是那个小和尚道明,还是那个才子道明,亦或是如今的这个花千树?这所有的等待,说到底,都不过是花千树在逃避而已。
“哎,那人,这画你怎么卖。”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花千树的心,像是整个都被揪了起来。兴奋,却又假装着平静。在树下转过头来,手里还握着一片金色的柳叶。那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女孩子,站在自己最心爱的画面前。人对着画,像是从画里走了出来,然后指着画里一模一样的自己说:“呀,这人好像我。”
叶倾城弯着身子看着画,小脑袋轻轻转过来,侧脸一个小小的酒窝,还是如以前一样狡黠,看着不远处站在树下的花千树说:“老板,你这画怎么卖的?”
花千树心里一紧,激动着笑了起来,又马上换了一种平常的笑法,走了过去,手里握着的柳叶握的更加的紧了。花千树走到叶倾城面前,看了看叶倾城,又看了看画,假装着惊讶说:“咦,姑娘你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吗?姑娘你跟画里的人好像。”
“你才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叶倾城都囊着小嘴说:“你这画是从哪里来的?”
“这画,当然是我自己画的。”
“你之前见过我?”
“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这个啊,说来话长。有次啊我做梦,梦到自己在走廊里念诗。念着念着,就看到有个穿粉红衣服的女孩子在院子里的梅花下吹箫。醒来后觉得有趣,还清楚地记得女孩子的样子,于是就画了下来。呐,旁边的这几句诗就是我在梦里念的。”花千树撇了撇嘴,像极了是个推销东西的奸商,又像是在调戏小妹妹的大叔,虽然此时打扮得很文雅,看的一旁的叶轻云皱起了眉。
“真的嘛?”叶倾城一脸不信的样子,花千树怎么看在她眼里都有点小猥琐,又有点小熟悉。
“真的真的”,花千树使劲点了点头,“所以呀,我说姑娘你不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是从我的梦里走出来的。”
“呸呸呸,你个奸商,居然敢调戏本小姐。”叶倾城实在是有点气急败坏,这奸商胆子忒大。
“老板,你这画多少钱?”叶轻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想妹妹在过于纠缠。
“这画不卖。”花千树大手一挥,十分的豪爽。
“不卖,不卖你摆出来干嘛。”叶倾城气急败坏。
“这画只送有缘人,无缘人千金不卖,有缘人分文不取。”花千树说的神神叨叨。
“哦,那怎么才算是有缘人?”叶倾城问。
“我看姑娘就是有缘人,这画就送给你了。”
“这样啊”,叶倾城转了转眼珠子,二话不说便将画收了起来,对着叶轻云说道:“哥,这老板说要把画送给我,不过咱们叶家的人,也不好白拿人家东西,给点钱咱们走吧。”
叶轻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了花千树,花千树一边把银子收进了怀里,一边说道:“我怎么好意思收姑娘钱呢。”
“谢谢老板,以后不见。”叶倾城眯着眼睛说,心里暗暗鄙视,拉着叶轻云便走。
“姑娘等等。”花千树在后面喊道。
“你还要干嘛?”叶倾城转过身来。
“我家还有几幅同姑娘很像的画,你还要不要?”
“不许再画我!”叶倾城一只手叉起了腰,一手指着花千树喊道,一旁的叶轻云也是神色不善。
“不是不是,姑娘你误会了,这都是以前画的,你要是不要,不要我只好再拿出来卖了。”花千树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奸商样子。
“你”,叶倾城瞪着大眼睛很愤怒,不过明显没有什么杀伤力。“明天你都给我送到城西叶府来u,就说是叶倾城要的。哼,哥,我们走。”
看着叶倾城走远,花千树那个悬着的心也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苦笑自己怎么会有刚才的反应,这算是请不自己吧!再看看手里握着的柳叶,早已被自己捏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