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教主扫了一眼后羿,淡淡说道:“蠢小子!这样是没用的。”,“呃!”后羿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慢吞吞的挪动着,低头嘿嘿傻笑起来。
只见九幽教主右手在空中虚划了几道符印,淡淡的青芒逸散开来,不一会儿,一缕缕碧紫色的气浪从海水中抽离出来,凝结成一团翠绿色的光球,迤逦绚烂。
“喝!”一声低吼,镇魂珠宛若离弦的气箭,瞬间冲入翠绿色的光球中,上下翻腾,浓郁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镇魂珠吞噬,原本炽芒暗淡的镇魂珠此时光华喷泻,一道道五彩的气带随风摇曳,琉璃万端。
九幽教主托着镇魂珠,来到海神旁边,看着他此时断臂残肢,蓬头垢面的模样,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一代人雄!沦落到这般地步。我辈与天争命,不知是否能够善终?”,食指一弹,镇魂珠“嗖”地一声,落入海神口中。
海神的身体登时发生了变化,苍白的脸颜逐渐的红润,体温也不再那么冰冷刺骨,丹田内真气轰然流转,镇魂珠霓浪迸爆,滋养着他被破坏殆尽的身体机能,残留在体内的光剑气芒,一时半刻无法炼化,导致海神整个身体一青一碧,变化不定。
九幽教主见海神的身体正在恢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后羿问道:“我女儿宓妃呢?”,后羿神色一怔,心中疑问甚重,摸了摸后脑勺,自忖道:宓妃姐姐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女儿啊?,真是奇哉怪也。“喂!臭小子,问你话呢?哑巴啦!”九幽教主见他傻傻的发呆,以为宓妃出了什么事,不由猛地上前来,抓住他的衣领,脸色狰狞,大吼道。
“前辈息怒!前辈息怒!我刚还看见宓妃姐姐呢!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后羿被他的一声大吼惊醒,慌忙答道。“哼!”九幽教主思量片刻,抬头望了望西南方向,怒气稍息,慢慢的松开了后羿。
后羿看着他放过了自己,心中暗喜,待他一松手,立即站在离他三十丈远的地方,“嗯?”九幽教主一看到他的举动,一阵无名的怒火赫然喷薄而出,左手青苗鼓舞,巨大的气流当空旋转飞腾,后羿还没来及作出反应,只觉得一股大力出来,自己被凌空吸纳过去。
“臭小子!你站那么远干嘛?本教主脾气一向和蔼,还会吃了你吗?”九幽教主一阵怒吼,手指轻轻一带,后羿被甩到海神旁边,青色火焰“嗤”的一声,陡然凝结成一条摇曳不定的气鞭,朝后羿连连抽打起来,口中骂骂咧咧,显然已是愤怒至极。
后背,胸膛,大腿,火辣辣的剧痛如烈火炙灼一般,后羿忍不住低声哼叫起来,心中却不住地咒骂道:“奶奶的,这也叫和蔼?痛死我了!
其实,九幽教主向来都是沉默寡言,只是一猜测到女儿宓妃可能又去寻找河伯,心中仿若万千虫子啃咬,麻痒难耐,嫉妒,无奈,愤怒……种种心情交织并涌,只能对着后羿发泄。这些年来,女儿宓妃虽说快乐了许多,可是心中还是放不下河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轻声呼唤着河伯,默默流泪。九幽教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也只能悄悄地离开。那日,河伯刺伤了宓妃,他怒不可遏,差点就当场击杀了河伯,因为怕女儿伤心,所以就把他打成重伤,让后羿当靶子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幽教主感到手臂发麻,累的气喘吁吁,心中的怒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了,随手一道翠绿色的气箭覆盖在后羿的全身,“嘶!”一阵酸麻的凉意不禁让他哼出声来,身上的斑斑点点的伤口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这次,后羿可不敢再乱动了,眼睛也不敢到处乱看,老老实实地坐在海神旁边,他怕九幽教主精神一个不正常,自己又会被吊打。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了,后羿抬头一看,海神已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心中一喜,不由得对九幽教主喊道:“前辈,海神大人醒了!”。
九幽教主闻言脸上微微一动,来到海神身边,望了一眼,神色古怪至极,时而阴沉,时而舒缓,淡淡的说道:“回光返照而已!”
后羿一听,顿时大惊,赶忙查看海神的伤势,越看心越凉,全身经脉已经被青色气芒牢牢占据,丹田内除了一个呼啸旋转的镇魂珠外,空无一物,而海神那淡如薄雾的灵魂还紧紧贴覆在镇魂珠上,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教主大人,多谢你帮我拿回镇魂珠!”海神看着九幽教主,眼光中感激,喜悦,淡然……种种神色一闪而过,像解脱了一般,松了一口气,眼波也开始涣散起来。
“没事!这么多年交情。”九幽教主蹲下,手中炽白的真气恍若江海决堤般滚滚而出,全都涌向海神体内,当遇到青色气浪时,纷纷被吞噬掉了,剧烈的冲击,海神不由得低声哼出声来,缓缓说道:“没用的!”
“该死!参合王真是不可小觑!”九幽教主咒骂道,看着海神逐渐苍白的脸颜,心中不由黯然,多年的朋友,此次一别,就是阴阳两隔,永生无法再见面。那年,自己从东海岸,将海神带到九幽冥域时,就已经发觉会有这一天。
海神的心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女儿的失踪,两个儿子的兽化成龙,妻离子散,家园破碎,独自一人茕茕行走在这世间,还有什么乐趣?
突然,海神脸上泛起彤红的色彩,一把抓住后羿的衣襟,一字一字沉声道:“答应我!我死后你替我掌管东海,我知道尺郭大人需要镇魂珠疗伤!”,后羿猛一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摇头,“嗤!”一道血箭喷射出来,海神死死抓住后羿,双目圆睁,血迹斑斑,泪光中恳求,渴望的神色令后羿都忍不住转过头。
“大人!”海神见后羿不答应,转过头看着九幽教主,血泪横流,那祈求的目光让他心中不由涌起一阵钻心的疼痛,眼眶酸痛,紧握住海神的手,沉声道:“我替他答应!”
“好!好!好!”海神眼神涣散开来,微笑着躺下了,喃喃道:“紫琼,紫琼,爹爹就来了!”
恍惚中,他看见紫琼坐在龙舟上,朝自己微笑挥手,身后风起扬波,金光粼粼,漫天的沙鸥追逐尖啼,贴着海面呼啸着滑翔到渺远的天际。
他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沙摊上奔跑,跳跃着,身后的紫琼呼喊着:“哥哥,等等我,等等我嘛。”浅浅的脚印印在金黄的沙滩上,浪水呼卷,身后的脚印转瞬无踪。
他看见在东海山顶山,紫琼不依的娇叫着:“爹爹,给我烤鱼吃嘛,女儿肚子又饿了”,狂风猎猎,紫琼的发丝轻扬,笑靥如花,想要伸手抚摸她的笑脸,可是又飘忽不见。
“紫琼!紫琼!你在哪啊!”海神泪水夺眶,撕心的痛楚,汹涌的柔情,交织成无边无际的汪洋碧波,眼波迷离,他又看见了东海之上,白骨累累,秃鹫漫天飞舞,龙鲸悲鸣,游走在死去的孩子周围,嘶吼声不断。
双手覆盖在心口上,碧芒喷涌,丹田内的镇魂珠一点一点的奋力吸扯而出。
“轰”霓浪迸爆,万千姹紫嫣红的光带迎风狂舞,海神两眼一黑,迷茫中,他看见女儿紫琼拉着自己的手,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飞奔,四周一道道黑影电似得滑翔而过。
紫琼黑发飞扬,圆鼓鼓的小脸上晕红一片,转过头,嫣然一笑道:“爹爹,我们去找娘亲吧!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海神悲喜交集,想要点头答应,眼前却突然炽白一片,万物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