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手中捧着镇魂珠,怔怔地盯着眼前不断逸散的霓浪,似乎海神那呼唤呢喃声还在耳边缭绕,不敢相信,一位绝世英豪就这样仙逝。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结果对海神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人生有太多的无奈,而亲情却是最大的羁绊之一,对紫琼的思念,已经让他对整的人生的种种,万念俱灰。
狂风猎猎,海面上惊涛骇浪,跌宕起伏,碧波汹涌,天空中沙鸥翔集,尖啼飞掠,云块翻卷,飘忽不定,汪洋的东海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景依旧,人已非。
九幽教主站在碧波上,双手背负,黑袍鼓舞纷飞,苍老的脸颜上尽是思索,疑问的神色。人不都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吗?任你绝顶盖世,风靡一个时代,可最终还不都是化为一撮灰,一捧尘。
执念太多,念想太炽,求索了大半辈子,尽管有所得,还不是整天忧心忡忡,患得患失,也许我辈应该淡然一点,快活一点,放下那些名和利,也不枉松开手,坦然而去。
“唉!”轻叹了一口气,九幽教主转过身,道:“后羿,东海不可能一日无主,你就为他还了这个心愿吧!”,“前辈,我确实不能胜任,要修为没修为,要名望没名望,如何能服众?”后羿一脸为难之色,况且这是个事实。
“哼!修为可以练,名望可以集,哪来这么多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气魄!”九幽教主闻言,一脸不悦,又道:“你先跟我去东海龙宫!”说着,手指掐诀,一道匹练当空横甩向海面。
“嘭!”气浪炸裂,硕大的水泡“咕噜咕噜”声,不绝于耳,海水分涌,腾空纷飞,水雾四处弥漫,远远看去,炽白一片,九幽教主对后羿说道:“快跟上!”,说着一个电射,飞向茫茫水雾。
后羿踌躇不定,心中纷乱如麻,自己一个无名小辈,怎能统领诺大的东海,况且尺郭大人也不能有半刻的耽搁,思量了半天,一咬牙,大声念道:“罢了!罢了!反正自己年少时发过誓,定要有一翻作为!此刻良机难得,怎能退却!”,一想到师尊王母说的话,自己只要达到神级,所有的事地真相,尽皆大白。
眉峰一挑,心中又涌起万丈豪情,纵身一跃,当空跨入茫茫水雾之中。
“轰”刚一进去,脑海中就是一阵“嗡嗡”作响声,数十道念力波动,向他横扫过来,霸道猛烈,砭肌刺骨,后羿浑身冷汗簌簌滴落,大气都不敢出,谨慎的踏步前行。
石阶上黛绿琉璃,散发着幽幽蓝芒,阵纹遍布,龙蛇勾连,后羿不敢长时间凝神探视,因为每个阵纹都仿若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黑洞,一旦被吸纳进去,当即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那时,师尊曾说,不管是宫,殿,梯,甬道,石阶都会有大法力者,刻下生死纹阵作为护法之用,纹在人在,纹消人亡,这是一种献祭方式,亦是一种效忠的法则。
后羿望着脚下绵延不断的石阶,数也数不清,不禁暗暗感叹:东海龙宫真是底蕴深厚!可是为何让海神一人孤军奋战,没有人来援助?
刚想到这,后羿只感觉一道念力横扫而来,脑海中一阵剧痛,“哇!”的一声,鲜血喷涌飞溅,整个人都被凌空弹射出去,落在石阶周围,一动也不动。
“嘶!”躺在地上的后羿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道:“念力么!我也有,谁怕谁啊!”,“轰”的一声腾空站起,凝神聚气,丹田内真气汹汹流转,身体表面也渐次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紫雾,双手合十,嘴唇翕动,脑海中空芒一片,恍若混沌。
“嗤!”一丝淡淡的炽芒光带从天灵处,缓慢缭绕而出,顺着肩膀,前胸,后背,小腹,大腿依次环绕,不一会儿,整个人都被团团包裹,宛若一个人形光团。
踏上石阶,顿时浩荡的气压扑面而来,护身紫雾差一点被压爆逸散开来,后羿凝神,踏步前行。
突然,只感觉后脑勺一阵冷意传来,后羿心中一凛,急忙把炽芒光带聚集到后脑处,“嘭!”一声闷沉,两道气浪轰然相撞,炽芒气带当即被刺开一个圆柱形深凹,后羿不敢马虎,全力汇集真气幻化成几道白色气箭,向那突如其来的念力相抵。
“咦!这小子还真有点门道啊!”龙宫深处,一位金袍老人缓缓说道,双眼中碧紫的瞳孔聚合不定,头顶上一道青色的气浪汹涌喷出,偌大的威压,把龙宫上空琉璃的混沌气震的翻卷不定,爆鸣声不绝。
“神鼋大人,适而可止吧!他毕竟还年轻嘛”九幽教主见神鼋大人加大施压力度,怕后羿承受不住,赶忙又向他说道:“这小子毕竟是海神大人选的人!”
“哼!想当海神!没有几把刷子,怎能让部下服气,就算我这几个元老承认了,又有什么用?,况且他还不是东海的人!”神鼋一脸郑重,口气不容置疑,“喝!”一声低吼,青色的光浪宛若狂龙矢矫,向后羿的方向呼啸着涌去。
九幽教主叹了一口气,他心中很明白,尽管有自己的举荐,可是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真是难如登天,海神几位元老修为恐怖,战力比起海神只强不弱,而眼前这位神鼋长老,就算自己在全盛时期,也要跟他斗到六千回合后才略占上风,九幽教主只能在心中对后羿默默祈祷,愿一切顺利。
石阶上,后羿感觉到身体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开始还只有一座山的重量,现在已经有了十几座的叠加重量了,骨骼都被压得“吱吱”作响,护体紫雾逸散殆尽,脑海中涨爆欲裂,还要凝神聚气抵抗身外的念力。
“啪!“一声脆响,后羿天灵处五道炽色光带猛地缩减到了四条,三条,两条,与那念力相抵的力量也逐渐的减弱,眼看着马上就要刺到自己了。
后羿此时感觉周身都被无形的气浪碾压,挤压,胸口恍若泰山压顶,喉咙更是腥血翻涌,呼吸若堵,“咔嚓!”几声撕裂声,衣裳破碎,整个人恍若被死死钉在那一样,举步维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轰”,龙宫深处,神鼋大人指尖往下轻轻一按,又猛地加大了威压强度,青色气浪如一个巨盘,轰然落下,翻天覆地,想要看看后羿到底有多少潜力可寻。
“啊啊啊!”后羿口中,鼻子,双眼都出现了血丝,汹涌流淌,气浪汹涌而下,皮肤都如水波一般鼓起,荡漾。双眼剧痛不堪,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蹲去,丹田气海内真气汹汹翻腾,竭力对抗。
难道我连进入龙宫的资格都没有吗?还谈什么壮志?什么江山?想着帝尧说自己是天神,际遇不凡,此刻仔细想来,殊为可笑。恍惚中,自己又看到了师尊摇头失望的表情,又看到了那位红衣女子冷漠讥讽的笑语,又看到了族中少年的不屑与嘲笑,那么痛彻心扉,那么锥心刺骨。
我不甘!我不甘!“啊!”一声怒吼,后羿猛地站起身子,周身绚芒激暴,手中的镇魂珠散发出万千迤逦的霓浪,映照的龙宫姹紫嫣红,多少龙宫将士被这霞光震慑,心中不断高呼:海神!海神大人回来了!
神鼋大人此刻亦是震撼不已,所有的念力和威压消散无踪,镇魂珠霓芒扫射过来,仿若海神临世,双膝不由得跪在地上,聆听他的命令。
“呃!”后羿一下子瘫倒在地,乏力不堪,睁开双眼都花费了许久,血光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海神在他面前,微笑道:“真不错!”。
“嘿嘿!”后羿眉峰一挑,淡淡的一笑,道:“当然!”,随后,只觉的脑海中混乱一片,意识模糊不清,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