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芙蓉本来是以一种玩儿的心态陪龚邦清唱,结果因为龚邦清一上场就进入了角色,感情太过投入,唱得涕泪交流。
金芙蓉想起与李莲青这多年的种种经历,李莲青与钱金桂婚前婚后的各种场面,内心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一曲唱罢,也是泪眼朦胧。
金芙蓉唱完忙拉片纸巾自己擦了,挤出一点笑又递给龚邦清一张纸巾之后说:“兄弟,这首歌太低沉了,容易让人想起一些不高兴的事。我们还是唱点欢快的吧?”
龚邦清擦干泪,也是一笑:“姐啊,我没有不高兴啊,有女人陪我流泪,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我高兴啊,我这是高兴的泪啊。告别昨天,开始新生,我高兴啊。”
金芙蓉见龚邦清一连说了几个高兴,端上两杯酒,递给龚邦清一杯说:“兄弟高兴,那姐给你颁奖!”
龚邦清举杯,和金芙蓉一饮而尽,吐出一出郁闷之气,接着又吃了两块饼干。
金芙蓉见了,忙问:“兄弟应该饿了,我叫服务生送碗面来如何?”
龚邦清不好意思地一笑:“是啊,几天没吃东西不觉得饿,刚才一吊嗓子,这泪一流,真的感觉饿了。”
少顷,见服务生进来又走了,龚邦清捏着麦克风问金芙蓉:“姐,那我们唱首《周山小调》怎么样啊?”
金芙蓉一笑:“这首流浪汉之歌老土又欢快,这个好。这首唱适合独唱,你唱,我给你伴个舞。”
龚邦清因为喝了一杯酒,嗓子比先前粗犷,这首歌唱得节奏明快,轻松,唱出了流浪汉的不羁与狂放。
两眼望周山
家中无人管
吃了饭打到处玩,
街前街后转
上街走下街
街上姑娘多
个个姑娘都漂亮
爱上哪一个
龚邦清唱罢,伴舞的金芙蓉调匀气息又举杯给他颁奖,一面笑着试图点醒他说:“兄弟,这首歌好,有些阳刚,有男人味儿。感情上的事,讲的是个对,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对了就好,不对慢慢找。”
龚邦清与金芙蓉碰杯,干了,壮着胆子说:“在瑶池这个美女世界里,如果要说有两个真正的美女,那么除了我们慧子,再一个就应该是你了。我八年没有攻克东方槊这个堡垒,她嫌我娘,一味地嫌弃,却不告诉我要怎么改变,不给我方向。姐你跟东方槊一样强势,却不嫌我,而是给我鼓励。你的美不仅仅美在外表,而且是美在内心。我斗胆问你一个私密的问题,可以吗?”
金芙蓉一笑:“你是想说,我虽然怎么样啊怎么样,但为什么成了剩女?是因为错过还是等谁吗?告诉你,请你不要恭维我,我不需要廉价的恭维。你别抬举我,我受不起。我能和东方槊相提并论吗?人家东方槊是大记者,我不过是个小老百姓,我虽然被人称为经理,但下人的身份是不可改变的。没有人追,我嫁给谁?我是上相亲节目推销自己的人吗?我没那么个品位呀!”
龚邦清听了金芙蓉这话,心想:在找朋友方面,我是不是也是自己眼界高,太挑剔了?
金芙蓉笑笑又说:“天下女人这么多,你难道只就对东方槊上心?你们学里也有不少女先生,你没有看得上眼的?”
龚邦清听了金芙蓉这话,心想:学里确实有七八个女先生,但年龄相当,长相才学突出一点的就只有一个于丽,于丽心高,等着攀高枝,瞧同行不上眼,也是那么单着,听说她的第一个择偶条件就是不找当先生的,所以不仅是我,几个男先生都没什么希望。平时自己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她都再懶得搭理我,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戏?论长相,论能干,论内心,金芙蓉除了一个身份,什么也不比东方槊差,这样的女人当老婆还有什么说的?这应该是个好女人,只是她没有遇到对的,所以也这么单着。
龚邦清想到这里,再一次大着胆子说:“姐,在学里,我也没有关注过谁,有什么相好?我说句真心话,我首先申明,我没有半点寻你开心的意思。这一次,我之所以向东方槊表白,就是想当一回真正的男人。她选择了,她决定了,我虽然痛苦,但痛苦过后是解脱。李乡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我来这里,他是想让我散散心,振作精神好开展工作。说句真话,今天要不是冲着你,我根本就不会来这种地方。我怕掉面子,所以不敢直接邀请你唱歌,没想到你这么给我面子,给我信心。所以我今天来,就想向你说一句话,做回男人,我把我这长着一颗真心的百把多斤肉交给你,我等待你出自内心的裁决。”
金芙蓉一想,龚邦清还真是爱上了自己,这太突然了!自己心中只有青哥一人,如何还会容得下他人?他才经历了一次表白被拒绝,何以选择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立马向我表白?这靠谱吗?真是一个怪人,青哥的这帮兄弟都是怪人,各有各的怪,一个个都是怪得不同寻常。但这种时候,我若直接拒绝他,他作为一个男人还能站起来吗?青哥的事业刚有起色,正是需要人帮衬的时候。若是我的接待不仅没有达到帮龚邦清散心解开情结的目的,而是适得其反,我岂不是帮了青哥的倒忙?不过龚邦清这人不坏,只是于感情上太过单纯,这样的人在现在的社会上已经是稀宝难觅,有一点小可爱,怪不得青哥说他是个情种。
金芙蓉想到这里,对龚邦清一笑说:“兄弟你此话当真?别说是姐赖上你了。你可要对自己刚才说的话负责。”
龚邦清大喜过望,坏坏地一笑道:“你是处女我负责,你是公共汽车我当然是见车就上,到站就下。”
金芙蓉正要说什么,服务生送面来了。
龚邦清饿了,狼吞虎咽,呼而拉之,连汤都喝干了。
龚邦清刚吃完,正好李大明做完按摩打探情况的来了。
李莲青正在经理室和贺贤宝喝茶,突然见金芙蓉带着一脸笑相的龚邦清和一脸疑惑的刘大明来了,心里也很是疑惑:金芙蓉这是用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快就治好了龚邦清的抑郁症?这可是一件无量的功德呀!芙蓉,你是越来越能了。
龚邦清见了李莲青,歉意地笑笑说:“李乡长,你在等我吗?不好意思,耽误了几天工作。如果你有事你忙,我自个儿坐班车先回龙潭去了。”
李莲青正要说话,却见钱金桂带着豆豆来了。豆豆带了不少零食,正往口里塞。金芙蓉一见豆豆,忙把他带到大厅里玩,她知道钱金桂此来找李莲青,一定是有事,所以她回避了。豆豆一到大厅,却和姚南江玩去了。
李莲青这才对龚邦清说:“我还有点事,刘大明先送你回去。”说罢又交待刘大明说“你明天早上早点来接我,不耽误我开会就行。”
贺贤宝一见这场合,立即笑一笑对李莲青说:“我去给金经理代会班,你们有事就到我办公室聊,或者到隔壁也行,一面叫服务生送茶来。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李莲青和钱金桂时,李莲青才问:“有什么事吗?”
钱金桂一笑:“我有什么事?你以为我放不下你的芙蓉吗?我是挂着龚邦清的事,来看看。对了,刚才看龚邦清气色好了许多,脸上有了笑容,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是怎么回事?是谁帮他说了因果还是怎么的?”
李莲青笑笑说:“刚才龚邦清在按摩房,一连换了十几个小姐,包括领班阿娇,他不中意,还摔了茶杯。后来不知怎么金芙蓉陪他K了几首歌,他吃了一碗面,出来就跟没事人一样,好了。我正纳闷儿金芙蓉使了什么法?正要问,刚好你来了。要不,你问问金芙蓉,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金芙蓉我真小看了她,她葫芦里的药还不少啊?”钱金桂一笑之后说,“我问可以,但她未必情愿回答,我也怕我过话不准。周山漂流项目的事急需要人做,搞清楚状况,才稳得住龚邦清。这个道理我不懂,我刚才就不会来。所以问金芙蓉的事还是你自己来。我去帮她代一会班,叫她来。”
钱金桂不待李莲青回话就出来了,出来即叫来金芙蓉。
金芙蓉进门便说:“青哥,你很好奇龚邦清这个突然大转变是吗?”因见李莲青只是会意地一笑,这才把刚才在歌房里的点点滴滴毫无保留地都说了。
李莲青听罢说:“芙蓉,你也知道,自从我把豆豆接来,钱金桂她就申请调到了先生进修学校,把豆豆当作了美术之外的第二个生活的中心。每天接送,辅导学习,真正当起了妈来。她刚才来,就是挂着周山漂流的项目,挂着龚邦清的病。有一句话我说出来也许对你有点残酷,但我说出来也是为你好,为我们都好。”
金芙蓉何等精明,立即问:“你和钱金桂已经商量了,要撮合龚邦清和我成一对,是这样的吗?”
李莲青见金芙蓉把话挑明,只得说:“芙蓉,虽然金桂不介意你的存在,但你老这么单着,这对你不公平。若龚邦清果真喜欢你,这对你是个好事。”
金芙蓉苦笑一下:“青哥,我是你的人,你有了什么负面情绪,向我吐槽一下,当你垃圾桶,我高兴。你有了喜悦,愿意和我分享,我高兴。你事业上需要,需要我为你牺牲,你要我的命都给你。我想钱金桂之所以这么大度容忍我的存在,把豆豆当亲生儿子抚养,也无非是为了你的事业。”
李莲青有些感动地说:“我李莲青何德何能,怎么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女人?你这么支持我?我欠你的,将来不知怎么来还?”
金芙蓉笑笑说:“你别说了,虽然我出现在你的圈子里的时候是以金桂姐的闺密兼下人的身份出现的,圈子里除了肖杰钦,现在连钱金桂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至于其他人,难保没有怀疑我们关系的,日子长了,难免引起外人的注意。因为豆豆的一张脸就是一张名片,既然钱金桂都读懂了这张名片,难保别人不读懂。有了金桂这里遮掩,别人说起来,还有一个解释,说是孩子跟谁像谁。如果等别人有了议论,这对你形象不好,这个道理我懂。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人成功,须得有人牺牲。既然命运安排我牺牲,我愿意牺牲。只是如果龚邦清真的阴差阳错看上了我,我还得重塑形象,总不能以一个残花败柳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小瞧了我。”
李莲青坏坏地一笑:“泰国不是来的有师傅吗?改变一下形象也不难。”
金芙蓉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装处,我不想这么做,但这么做也是为他好。这点事我会处理,不用你操心。我的身子可以给他,但我的心不可能给他。这也许是宿命,我认命。”
两人说完,李莲青纵有千般不舍,也只得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