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青听了这话,一想,这倒是真的,因此对金芙蓉的话深信不疑。他想:看来金芙蓉真是玉帝派来助我的。不然,世界上哪有如此舍己忘我的女人?
其实金芙蓉不过是小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李莲青屁股上的那个痣而已。
李莲青忍不住又抱着她看了又看,月下看美人,今晚的金芙蓉美得就是仙女。金芙蓉快乐得往地下一瘫,慌得李莲青连忙抱起。
“走吧。时间不早了,等会你妈会找来的。”李莲青说。
金芙蓉撒娇说:“我不走,我要你背。”
“那好,我就当一回二师兄。”李莲青边说边背起金芙蓉,金芙蓉头枕在李莲青的肩上,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李莲青背金芙蓉回来,快到家门口时,正碰到提个马灯接金芙蓉的余凤英。李莲青捏了金芙蓉一下,示意她下来。谁知金芙蓉却不。
余凤英见此情景,数落金芙蓉说:“芙蓉你没长腿呀,这么大了,要青哥背,你不怕人说闲话,你爸妈还要脸啦。”
金芙蓉一笑,撒谎说:“妈,我崴了脚。不是青哥遇见背我,你背得我动?这有什么闲话让人说。嘴长在人家身上,爱咋说去说呗。”
李莲青听了忍俊不禁。
转眼高中毕业,李莲青回家参加农业生产劳动。这一天,全甲百十号人分作四组正在田里割稻。突见乡里黄文书带着个音乐队吹吹打打而来,甲里人不知何喜事,都住了手在猜测。
金芙蓉一见这场合,知道是李莲青大功告成,回想起自己参与策划的一幕幕情景,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上大学美梦成真,她喜不自禁,有些忘情。
“啊,啊,是给李莲青送大学通知书来了!”金芙蓉这么一吆喝,不仅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响应,反而招来了一阵哄笑。
有人说:“甲里也没啥喜事呀?要说上大学,甲五个高中生,乡里推荐错了也不会推到李莲青的头上啊?”
“青哥,青哥,你快来呀,特大喜讯来了,你还割什么稻啊?快接喜报啊!”金芙蓉跑着奔向还在埋头割稻的李莲青。
李莲青向她扮个鬼脸,当作没有听见。
金奈学在挑稻,见女儿如此兴奋,忍不住说她道:“芙蓉,你没看见青哥正埋头干活儿?哪有这样的好事会落在我们甲里,太阳会照在你青哥的头上?”
金奈学话刚说完,但见张甲长屁颠屁颠迎着黄文书,见面就问是什么喜事?
黄文书一笑:“本人奉熊乡长之命,来送大学录取通知书。”
张甲长一想,甲里五个高中毕业生,论政治,如果甲里产生一个大学生,自然是自己的儿子张年莫属。张甲长也为这事找过熊乡长。
张甲长大喜过望,伸手去接通知书,不想黄文书却不给他,而是扯开喉咙大喊“李莲青,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丹阳农业大学!”一下子把张甲长弄了个大红脸。
原来熊楚礼怕的是保里和甲里扣下李莲青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特意叮嘱黄文书必须亲自送到李莲青的手上。
甲里人听了这个消息简直炸开了锅,一个个愣了半天才相信太阳真的照在了李莲青的头上。一时之间,大家都是盯着顿时成为明星的李莲青,眼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当然还有一连串的疑问。
金奈学小声问女儿:“芙蓉,你是怎么提前就知道的?”
金芙蓉一笑:“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
不几天,乡送了一场电影《金花朵朵》。接着中学陈校长和徐先生给李莲青送来一套铺盖行李。
李莲青临上大学的那天晚上,金芙蓉来到了公屋。
李莲青指着那个面案板和擀面杖对金芙蓉说:“芙蓉,这个是我唯一的祖业,这个东西带到学校不方便。请你帮我保管。如果你们回城,千万帮我带走。”
金芙蓉笑道:“你那天在地上写的‘境由心造’,我说你是生造。我现在懂了,你的灵感就源于这个你天天当足踏板用的面案板不是?所以你视她为生命,才交给我保管吗?”
“是的。芙蓉。”李莲青笑笑,“道家有个说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万物。李莲青说,无生有,有生万物。其实无中生有,才是上乘。因为我说无中生有,这个词不中听,所以我才说境由心造。”
第二天早上,余凤英见金芙蓉起来早,忙起来问:“芙蓉,你要送青哥上学?”
金芙蓉一笑:“妈,你都知道了,还问干嘛呀?青哥上大学,总得有人送送吧?我送到车站就回来。”
余凤英一笑:“我丫头真有眼光。”
金芙蓉听了说:“人往高处走,水跟沟港流。妈妈,我这不是犯迷糊了吧?谢谢你肯定我。”
余凤英笑道:“死丫头,你笑我。我不是怕你上当吃亏吗?你们已经分不开了,你不说,能瞒得了我这当妈的吗?”
金芙蓉一听,立即追问了一句:“妈,你是认可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余凤英也反问一句:“你多大呀?你们什么关系呀?”
李莲青背着行李,金芙蓉帮他拎着一个装着衣服的蛇皮袋子,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得十里来路,有些累了。两人歪在一棵大树下说话。
金芙蓉说:“你去丹阳之后,三年时间,抓紧学习,娶个高端大气的好嫂子。”
李莲青说:“在我的生命里,如果你不是太阳,那也不会是流星。”
金芙蓉说:“我希望你尽管忘记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想起我,是你不长出息。我也不稀罕当月亮姐姐。你的命根子,我会帮你保管好,你放心好了。我在它在。”
李莲青忙捂住了她的嘴,正要说什么,但见树上跳下一人,却是西川,手里拿着一把刀。
西川用刀拍了拍身上的灰望着李莲青怪笑道:“狗崽子,你他妈泡妞还真有一套,什么不是太阳也不是流星?”说罢又望着金芙蓉说:“还有你,说什么月亮姐姐,听得我肉麻死了。”接着又转头对李莲青说:“你想上大学,今天须过我这关。我等在这里许久了,我算定你会从这里过。”
李莲青拉着金芙蓉站起来:“西川,你我无怨无仇,井水不犯河水。这里只有一条路,我不从这里过从哪里过?但这里不是野猪林,难道你要结果我?就是我死,也要死个明白,你究竟是受谁指使来当杀手?他给了你多少钱?你今天高抬贵手,我李莲青日后百倍还你。”
西川哈哈一笑:“李莲青,人说你是天才,你这家伙无非在套我的话,以拖延时间,寻找脱身之计。你还有什么明天?今天你是插翅难飞。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西川一拍手,对面树下又跳下一个人来,却是东川,也拿着把刀。东川一拍手,后面又跳下三个,都是跟着东西川混社会的小弟,也是都拿着刀。
五个人举着刀将李莲青和金芙蓉围在中心。
金芙蓉怒道:“光大华日,国有王法,难道你们敢杀了我们不成?”
东川坏笑道:“你这个贱货,虽然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其实是个蛇蝎心肠。我们今天不要你们的命。你嘛,我破了你的相,看你还有什么得瑟的本钱。狗崽子你呢,我挑了你的脚筋,看大学收不收你个跛子?”
李莲青一听,情知这事必然是熊先贵指使,心想:熊先贵你等着,有一天我会收拾你,还叫你对我感激不尽。但面对这种场合,心想自己若是冒险一拚,受伤肯定是必然,而金芙蓉必遭毒手。想到这里,心里暗暗叫苦,又念动咒语:急急如律令,情势危矣,武士安在?却还不是见樊哙现身。
谁知金芙蓉倒胆气纵生,对李莲青道:“青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今天要死死我一个,我保护你,你快走!”
西川听了金芙蓉这话笑道:“金芙蓉,看你小小年纪,想不到你还是个女侠,看来你的金庸没有白看,可惜狗崽子不是你的冲哥哥,他救不了你!”
眼看五把刀越逼包围圈越小,李莲青和金芙蓉在劫难逃。李莲青突然看见东川身后的草丛中跳出一个黑大汉,上身赤膊,腰里系着一条铁链,铁链上别着一把杀尖,挂着一个铁圈。李莲青心惊肉跳,心想东西川又来一个帮手,这下完了。法治大业还没起步,不想我命休矣。玉帝,任务没有完成,这你怪我不得,不是我的错啊。
李莲青看见这黑大汉时,西川也看见了,西川忙提醒东川:“小心后面有人!”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但见黑大汉口里含着杀尖,早已取下铁链在手,往前一丢,铁圈正好套住东川的脖子。黑大汉望后一拉,东川倒在黑大汉的脚下。黑大汉一脚踢飞东川手上的刀,一脚踩在东川肚子上,痛得东川哇哇大叫,却无还手之力。
西川四人一看这场合,都傻了眼。
但听得黑大汉嘴里含着刀说道:“青天白日,你们几个杂毛欺负两个手无寸铁的学生娃。识相的,把刀放下,叫我三声爷爷,给爷爷叩三个响头,你走你的。只是不能再欺负我哥我嫂。不识相的,老子正好差几只耳朵做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