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和陈祖德有很久没有见面,这见面自然要聊个够。两人抵足而眠,聊来聊去聊到洪峰的工作时,陈祖德说:“哑哥,你现在当队长了,不比你当副警长,副警长主要的精力是干事,你这队长也是一把手,一把手管事还要管人。虽然你现在直接要管的人不比你当艇长时的人多。但地方不比军队单纯,地方又数法政最复杂,有山头,也有派系,更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军队的人清一色,地方的人形形色色。你在军队管的人多,你带的是兵。你现在管的人虽然少,但法政部门的人,个个都有点实权,你管的是官。所以你要花一部分精力搞好平衡术。要不然,说不定你在前面猛冲猛打,背后却被人抄屁股。”
洪峰笑笑:“德哥是担心我只顾猛冲猛打,不注意防守。你这番话我还要好好消化一下。不过你放心,遇到难题,我少不得还要请教你。”
两人谈到洪峰为马波的事锤李莲青的桌子的事,陈祖德听后劝洪峰说:“官场讲究圆滑,八面玲珑才能八面来风。”
洪峰一笑,为自己辩解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不得,忍不得。”
陈祖德分析说:“你的性格,成事也易,败事也在这上面。”
洪峰坦然一笑:“环境造人,性格决定命运,此就是天命。听天由命,就是顺其自然。”
哥俩聊到夜深,陈祖德说:“哑哥,明天当新郎,还有你忙的。早点休息吧。”
早晨起来,洪峰抬眼一望,是个晴日高照的好日子,院子里的树木草皮都洋溢着早春的气息。
洪峰最不爱讲排场,但老妈有话,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的婚礼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婚礼是老妈一手策划的,母命难违,所以洪峰不喜欢归不喜欢,也反对无效。因为老妈的话说得很绝。所以昨晚老妈行兵布阵,安排知事客时,洪峰一言未发。父母收儿媳妇,当然由父母做主。
老妈说:“儿子,你结婚是我和你老爸收媳妇,婚礼怎么办你得听我一回。我和你老爸什么时候走了,办葬礼是你的事,你家咱办我们都得听你的。”
洪峰坐着司马府那辆军用轿车来到周安府第十八中学,柱头、戥子和东方槊一通鞭炮炸开了肖玉妍的家门。洪峰把肖玉妍背上车,校门口接亲的和送亲的一百辆自行车已经排列整齐。
一百辆自行车簇拥着轿车组成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开向司马大街,这拉风的场景自然吸引了不少眼球。但看到肖玉妍很享受这种万人景仰的场面,洪峰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洪峰想的是,老爸的荣光这不是我一辈子的资本,拚爹不算个本事。但转而一想,肖玉妍这也许是演员职业的缘故,演员需要鲜花掌声与场面。
东方槊和柱头、戥子各骑一辆自行车紧跟在送亲队伍后面,时不时就和梅香骑到了差前差后。东方槊留意数了数,送亲的队伍中包括梅香,共有十个女宾都是和新娘子打扮得一模一样。东方槊想:按照周安的风俗,这当伴娘须得未出嫁的姑娘才行,即使昨晚要陪十姊妹,除了肖玉妍,也只用得上九个人就行。梅香已经结过婚,她这身打扮就不对头了。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头?她也说不上来,也不好意问梅香。
苏四木作为肖玉妍的师兄,也在送亲的队伍之中。队伍到达将军府,苏四木和洪峰相遇时叮嘱洪峰说:“我这师妹,心性很高,她看不上戏子,看不上商人,否则哪里还有你的菜?你可要善待她,否则我都不会放过你。”
洪峰听了一笑,向苏四木致谢。
肖玉妍听了苏四木这话,小鸟依人地倚在洪峰身边,感觉幸福得快要眩晕。
十郎与十姊妹及一对新人在介绍人钱金桂的引领下进将军府,新人拜了祖宗牌位和父母,即过婚礼所在的司马大礼堂来。
司马大礼堂里。陈祖德、柱头、戥子和东方槊看到接亲的队伍一到,就开始各知其事,忙个不停。
来宾很多人没想到更排场的是结婚仪式的司仪是周山省左布政叶正君。仪式一开始,叶布政首先宣读无敌舰队司令发来的贺电,接着宣读了陈阳王、巡抚丁宝珊、布政使陈昌圭、司马左大轮的贺辞。
钱金桂作为介绍人对洪峰和肖玉妍的恋爱经历进行了一番渲染,很快提升了婚礼现场的气氛。
婚礼隆重而简洁明快,以叶布政宣读了洪峰和肖玉妍的结婚证书作结。走的是新式路线,因为是在大礼堂举行婚礼,所以省却了许多老套的程序。
陈祖德到底是当领导的,首先把安好上亲席,接着就把洪丕林夫妇请上主陪席,司马左大轮、省警探厅长张楚术、伍远、李卫国和李铁虎父子、廖承海、周安府警局局长高守明等人是一桌,再抓住区小平和姚安卿这两个龙头,由区小平陪军队和警探一线的其他来宾,姚安卿陪绥A县副县丞钱正青等布政线上的客人。
其他来宾一看这陈祖德安席的摆当,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熊生明,马明松和通程的士公司的高民主等洪峰的一帮战友和同学坐一桌。冉汉东两口子、卜海军陪李莲青几个龙潭的领导坐一桌。治安队李成刚、张子高、燕志一帮人坐一桌。
双方亲朋好友,足足坐了四十桌,把偌大一个礼堂挤得暴满。
结婚仪式完,洪峰和肖玉妍开始挨桌敬酒。德哥带队,戥子提酒。
贵宾席上,洪峰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洪峰起初也没有在意。德哥都是一一介绍,洪峰和肖玉妍双双敬酒。
洪峰因先前见肖玉妍与梅香打扮得一个模样,加之两人长相酷似,这样足以达到了真假难分的程度,心中自然诧异。因梅香和肖玉妍都提到了有个大表姐,而且这个多才多艺的大表姐也是与两人长得想像,洪峰留意了一下来宾席,并未发现此人,是以对这个大表姐充满了期待。又因二人提到大表姐时连她的芳名也是讳莫如深,更没有透露半点身份信息,因此又多了些好奇。
洪峰敬酒敬到贵宾席。其他领导只是礼节性地送上祝福。李铁虎单独敬了洪峰一杯。
因为将军府并没了下帖子请李知府,所以昨天李卫国叫李铁虎今天出席洪峰的婚礼时,李铁虎极不情愿地说:“爸,人家又没有请我们,我们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李铁虎本来是壮着胆子说的,结果果然挨了老爸一通骂:“你个不知好歹的畜牲。洪司令本来就和咱们应由有交集,他会下帖子请我不成?你再蠢也应当知道,在周山,谁不知道老子是丹阳王安在周山的一个楔子?老子本来夹在陈阳王和军方的势力之中讨生活,你偏要给老子添乱,上次还和洪公子斗。洪司令不请我,我们去了,总是一份人情,这你也不懂吗?”
李铁虎追求白玉兰想将她纳妾,这李卫国当然有所耳闻,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作他人妇,李铁虎当然不愿出席这个婚礼。李卫国见李铁虎遮遮掩掩,也只点到为止,说他是与洪公子斗。李铁虎见老爸点穿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得不来。
李铁虎今天一来,看到柱头和戥子,本来是分外眼红,因见洪峰的婚礼是叶布政当的司仪,想起老爸的一通骂,这才单独敬了洪峰夫妇一杯。
廖承海见李公子单独敬了洪峰夫妇,也和毛腊柳单独敬了洪峰夫妇一杯。
廖承海夫妇下车时,李莲青正好等在门口。
廖承海见李莲青为他准备了红包,一眼猫见今天的司仪是叶正君,想起上次为洪峰的事赏了李莲青一耳光的事,笑一笑,接过红包之后说:“莲青,你真有两把刷子。”
廖承海见李莲青心里恨洪峰恨得牙痒痒,却又如此抬举洪峰,所以单独敬了洪峰夫妇一杯。
洪峰敬酒敬到张楚术一桌。张楚术叫声“哑哥”,表扬洪峰说:“兄弟干得不错啊,祝贺你双喜临门。”
高守明很谦虚,冲洪丕林笑笑对洪峰说:“哑哥,论辈份,我是首长的徒孙,你还是我的长辈。你替我们军人争了光啊,我在报上都看了几篇报道你的文章了。”
洪峰说:“高局过奖了。”
敬酒敬到姚安卿一桌,姚安卿介绍了副县丞钱正青。洪峰见此人长相奇特,长马脸,扇风耳,地包天的撮瓢嘴,显得特别吸引眼球。洪峰当下心有所动,启动第三只眼一瞧,此人正是李丞相。洪峰心想,这定然是李莲青的安排,既然李丞相来了,还有没有七青中的人来?于是洪峰格外留意起来。
洪峰当下什么也没说,只敬了钱正青一杯酒。
洪峰敬姚安卿时,姚安卿说:“洪队呀,钱县丞财政一枝笔,管钱把子的,你的工作还要靠他支持,再敬一杯。”
洪峰笑笑,举起杯来。
钱正青举杯一碰说:“洪队,钱把子不如刀把子,祝你新婚快乐。”
李莲青自从坐上桌,眼光就没有离开过伍远。伍远也看到过李莲青,但两人只作了一下眼光的交流。
“你小子也来了。”
“你小子也来了?”
“上次我请教你,你小子搞了我一个小不的恶作剧,害得我挨了廖知县一顿骂。”
“你看洪峰今天婚礼这个排场,你就知道我也是为你好,你结洪峰这个怨,真的不值得,没眼光。”
看了洪峰婚礼的这个场面,李莲青心里不得不感慨:像洪司令,这才算个官。想自己虽然在龙潭发号施令,耀武扬威,但到了这里,自己屁都不是。他本想怎么与伍远说句话,但怕掉了伍远的身价。
夏桂圆坐在李莲青的对面,对于李莲青的表情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因见李莲青的目光始终盯着洪司令的一桌,忍不住对冉汉东附耳低言说:“软哥,想不到你也硬了一回,没有听我这个妇人之见,得罪洪峰。你看人家李乡长,真的是个笑面虎。心里恨洪峰恨得牙痒痒,但面子上却是笑嘻嘻。”
冉汉东一笑:“这场合,他也虚火。”
李莲青正为自己的这番摆当得意,哪里在乎冉汉东两口了咬耳朵。李莲青的目光一直盯着贵宾席,他也猜到了贵宾席上一定有不请自来的。他不由得感叹权力的威风真是不小哇。军方的势力不容小觑,切不可把洪司令当成个死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