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从局里出来,李莲青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外。
李莲青见了洪峰,立即下车坐在洪峰的车上,满面微笑和洪峰聊开来:“祝贺你啊洪队长,你到龙潭,兄弟没能亲自接你,你高就了,兄弟得亲自送你。”
洪峰呵呵一笑:“李乡长为人,真是细致入微。看来我的这次调动也是在你的掌控之中?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是以为你会因为容下不我而动议调动我的人吗?龙潭也不是你久留的地方,我不过先回城一步,你的候补变实缺,应该指日可待。”
李莲青会心地一笑:“说句大实话,其实一认识你,我也感觉到我们惺惺相惜,心有灵犀,应该是可以成为同生死的兄弟。但也许是出身不同造成的原因吧,我总感觉我们之间有默契,但缺少了一分亲近。不过古人有言在先,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粘如蜜。我们这种状态也很好啊。这样吧,你来龙潭,我没接你,你走,给我一个机会,我送送你。”
洪峰一听,知道李莲青定会安排一个欢送会之类的节目,一笑表示感谢,心想李莲青还真是个有心人,谋人谋事都有两把刷子。
两人分手,洪峰开车回了龙潭警署,正碰上卜海军。
卜海军苦笑一下对洪峰说:“你高升了,我不知道是否该恭喜你?”
洪峰一听,知道警署已经知道了自己调动的事,于是一笑说:“卜副警长此话怎讲?”
卜海军感叹一下说:“洪副警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这次是局里看中了你,是正常调动,我当然要恭喜你。因为这说明领导看到了你的工作。如果你这次调动掺杂着小人的算计,这就变味了。你在这里正干得起劲,如果是有人调虎离山了,这就成了江湖的险恶。工作平平,让人瞧不起,工作突出,又让人嫉恨。这人真是难做。”
洪峰一笑:“谢谢你的关心,卜副警长。事情没有你想像的严重,谢谢你的关心。”
洪峰一看柱头和戥子不在,转到宿舍后面,听得柱头和戥子正在房间里聊自己,忙止住了脚步。
但听得柱头说:“东方真是个痴情女子,东方追哑哥追得这么紧,怎么突然冒出个嫂子来,却又是白玉兰?这真叫人不解。”
戥子一笑:“哑哥不想东方槊陷得太深,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白玉兰谈一场恋爱,这你也看不出来?你傻呀?”
柱头傻傻地一笑:“上次在荆河剧团我擂李公子,哑哥应该就是被白玉兰迷上了,我怎么就忘了?只是哑哥和白玉兰这闪婚也闪得太快了,我脑子笨,跟不上他的节奏。”
柱头和戥子正谈得起兴,听得外面脚步突然一响,一看是洪峰回来了,两人忙傻笑着。
洪峰进门便发话说:“你们两个,没事瞎琢磨我干嘛?肖玉妍是我的梦中情人,东方槊是兄弟,这一清二白的事,你们可要帮我记好。”
戥子笑笑:“哥,我们可不是说你坏话,我们是羡慕嫉妒恨啦。”
洪峰笑道:“男大当婚,这是正常。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不是也要努力工作,攒钱娶媳妇儿吗?”
戥子尴尬地一笑:“大哥,要说柱头攒钱娶媳妇儿,这还是这么回事儿,至于我,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长不像个冬瓜,短不像个茯瓜,女人不是睁眼瞎,哪个会嫁给我?我就是个天生的光棍命,孤独终老的。”
不待洪峰说,柱头笑道:“哑哥你也别笑我攒钱等着娶媳妇儿。歪锅对扁灶,说不定也有人喜欢你我的。”
洪峰笑笑:“男儿无丑相,老柱头你也别说这些丧气话。你不丑啊,只是型号大了一点,一时难得找个般配的。”
“什么般配不般配?戥子给我早下定论了,我就是个天生的三等残废。”柱头笑笑,“哑哥,看来李莲青还是容不下人,不是个干大事的。”
洪峰佯装不懂,故意问为什么?
柱头嘿嘿一笑:“你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调动了?你上次不是说李莲青如果对你锤他桌子的事耿耿于怀,必然有所动作,这不就应验了吗?”
洪峰呵呵一笑:“彼一时,此一时。虽然李莲青那几个鬼兄弟有人可能认为我是他的克星,但李莲青本人当我是他的福星,所以我们不能小看李莲青。”
三人聊了一会,洪峰出来,信步望院后走来,但见柳林发了新芽,回想起到龙潭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一时心里颇有感慨。
洪峰正自回神,听得背后茑语婉转的一声“哑哥”,原来是梅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呆呆地站在他后面许久了。
“哥,你要回城了?祝贺你呀!我们赌博佬现在干上正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原来梅香是来替傅焱杰还那一千块钱的。
洪峰这钱不收不好,收了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了?”
梅香一笑:“我表姐马上要来接你了,我当然知道啊。李乡长都布置开欢送会了,你不知道?”
洪峰一听,才知道李莲青搞得阵仗不小。
看到梅香一步三回头,洪峰一时神痴神迷,好容易定了定神过到院子里,正好东方槊和肖玉妍来了。
原来肖玉妍来接洪峰,是钱金桂出面安排的,东方槊是李莲青请来作报道的。两人都是坐刘大明的车子和李莲青一同来的。
洪峰正奇怪何以不见冉汉东,又不便问,冉汉东恰好在乡公所布置完会场过来请洪峰参加欢送会的来了。洪峰来到乡公所会议室一看,乡公所一班人齐齐摆摆,街上的企业老板和全部保长都在,才知道李莲青是用了最高规格来开这个欢送会。
会上,洪峰听被他处罚过的王伯清和闹过龌龊的马波发言为自己唱赞歌,歌功颂德,才知道李莲青做足了功课,是真正用了心。
柱头和戥子送洪峰、肖玉妍和东方槊的车子刚出来,才到拐弯处,突然见一个乐队奏起乐来,鼓声唢呐声响成一片,原来这个乐队却是傅氏兄弟请的。
梅香和肖玉妍聊了好一会。
车子走了好远,看到梅香还站在人群中挥手,洪峰感到怅然若失,心里不是个滋味,自己一时也闹不清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情感。
再见,龙潭!别了,梅香!
车上,坐在后座的肖玉妍拉着洪峰的手,设想得当将军府少奶奶的种种生活情景,脸上浮现着幸福的微笑。
洪峰想到此次调动,想了很多。关于这次调动,李莲青因为怕自己误会是他容不下我而做的手脚,所以才向我正面解释,把这个欢迎会搞得这么隆重,细节考虑得这么周到,但不能排除姚安卿在李莲青的面前逞能,所以才向区小平献计压我一百万的工作任务。李莲青想收编我这个目的一直是清楚的,但在怎么收编我这个问题上他动了脑筋,但苦恼的是没有收到什么效果。所以姚安卿才想故技重演,借了区小平的口压我这么重的任务。城区要比龙潭复杂得多,部分娱乐场所之所以成为藏污纳垢的场所治安队拿他没辙,必定是因为其有保护伞。有软的娱乐场所得知我接任了这个治安队长,必然把我当成个公关对象。我要完成任务,必然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接下来我这个官不大,事可能不少。但我既然接了这个单,既不能丢区小平我们这些军转警探的脸,也不能让姚安卿小瞧我,以为我真是东方槊吹出来的。只是还要让柱头和戥子在龙潭待一阵,等我有了一个名义再接他们过来,他们当不了辅警,只能委屈他们当个线人。
想到自己即将与肖玉妍结婚,他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东方槊毕竟是个个性极强的人,自己和肖玉妍结婚之后,她是否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她能否从这中间走出来?看柱头的样子,好像对东方槊有点意思。但东方槊是个看龚邦清不上眼的人,能否与柱头培养出感情来,这还很难判断。
想到与肖玉妍结婚,他自然又想到了梅香。梅香毕竟是自己的初恋啊。若是梅香不是听信一般农民的世俗之言,狠心斩断与自己的联系,那成为自己的新娘的必然就是梅香了。梅香嫁了傅焱杰,到现在还是个处女,她的命也是够苦的了。高力士怎么会安排这一出,也够坏的了。傅焱杰现在是改邪归正,从赌博佬变成了杀猪佬,但这种改变能持久吗?他会有反复吗?如有反复,自己又怎么能帮得上梅香?不帮梅香,自己又会心痛的。
想到这里,洪峰自己心里也好笑起来,想我上辈子是个和尚,再上辈子是个罗汉,虽然也曾接触过女人,但从没对女人上心过,这辈子怎么对女人这么上心,而且这女人一个个都对自己这么上心?这一定是高力士这家伙捣的鬼。
洪峰想到这里,伸手轻轻拧了一下正在开车的戥子的耳朵。
戥子回头一笑问洪峰:“哑哥,什么事?”
见洪峰一笑不答,戥子回以神秘地一笑说:“你在心里咒我还是骂我?”
肖玉妍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忙问洪峰原因。
洪峰一笑:“这家伙老是急刹车,我提醒一下他,别碰着你了。”
肖玉妍还没有弄明白是咋回事,柱头接过话头一笑:“郎君多关心娘子啊,让人羡慕嫉妒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