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没边的镇王府内部宛若天上的迷宫,在蜿蜒曲折中找寻出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行走中,安布突然睁开眼睛,雨夜里炸起一道惊雷,然后狂风肆虐,士兵们都本能的闭上眼睛,押持安布的手也相对放松了许多。他大喝一声,双手从后往前猛地一甩,毫无防备的两名士兵应声而倒。奋力暴起的安布重新蒙上面巾,抓住一名靠近墙根的肩膀,使劲一撑,跃起三尺多高,踩在其头上,重重一点,士兵被按到在地,而安布则借力翻出围墙,逆着狂风向远方遁去。镇王府邸下的风铃摇曳,声响不止,似在嘲笑着士兵的无能。
“放箭,放箭啊!”陈霸气急败坏,疯狂烧掉了理智。
“百,百夫长,风向不利,不足以构成射击条件……”一士兵弱弱的说道,声音小到低不可闻,不一会儿就消匿在风雨之中。
“废物!一群废物!”陈霸一巴掌扇在士兵的脸上,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废物到底是在骂谁!
士兵低着头,握着拳,死死的咬着牙,却不敢说话。
“你,这个月的军饷没了!”陈霸打了个酒嗝,臭气熏天。
“为什么?”士兵不甘的抬起头,红着眼问道。任谁拼死拼活这么久,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可以忍下?
“这是命令!难道你想抗命不成!”刀疤汉子脸色不悦,脸上蜈蚣一般的东西蠕动,斜着眼看向他,如蝎子蜇人,他给士兵扣了一顶大帽子,“还不快去禀告?”
“是!”士兵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一甩手转身离去。
“报——”那人前脚刚走,又一探子来报。
“说!”陈霸心烦意燥,自然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像饿狼盯食一样看着他,紧锁眉头,暴喝一声,让人耳边生雷,炸醒了一片昏昏沉沉。
“战场清理兵发现圣像珠遗失,陈王大人听闻后震怒不止,下急令让百夫长你火速带入侵者过去接受调查!”探子低着头,下巴几近没入胸口,他话因紧张说得过于急促,如现在的倾盆暴雨,火急火燎地一股脑儿全来了。
“呼——”陈霸眉头锁得更紧了,拧在一起,解不开,他伸出舌头舔着外面拔凉的雨水,眼睛左看右看,喘着不均匀的粗气,远处天空的乌云变得凝重,他轻轻点了点头,如雨水击打在水洼中,略显深沉,“说完了?”
“报——完了!”探子傻傻地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咋呼道,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存在一样。
“那还不快滚?难不成让我请你来喝酒啊!”刀疤汉子把脸凑到探子跟前,张开血腥大口,大吼一声,透出一股酒臭味。如怒狮狂吼,且唾沫星子四溅,并带有些许温暖,与外面拔凉的雨水相比,是不多得的。
……
“啊……”陈霸一进小屋就开始狂啸不止,他摇晃着身子用衣袖把板桌上的东西扫掉,又捂着头踉跄的坐在地上,狂躁地抓挠着头发,气到极致直接用拳头捣在板桌上,宛若急促的雨点哗哗落下,以此用来发泄解愤。“酒,酒!来人啊——”士兵抱着两坛美酒入内,陈霸起身,快步夺了上去,他用力掀开红盖头,一股陈年酒香迎面而来。他一把推开士兵,头颅坠在酒罐里,不断深呼吸,想要把里面的酒香一丝不剩的汲取,“哈哈哈……”刀疤男子仰天狂笑几声,一手抓住罐沿,仰头,罐子倾斜,“咕噜,咕噜……”浑浊的液体流入他的口中,沉入他的肚里,他闭眼享受这刺激的快感,脑袋却昏昏沉沉,不自觉的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什么——竟然让他给跑了?你干什么吃的!”陈王不断拍击着桌子,咆哮声不断。所有人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敢言语。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以致大祸降临。
“你本难逃一死,奈何你麾下有一士兵拼死求情,我便法外开恩。但,死罪可免,活罪难赦!”
“你!即日起被贬为十夫长,永久扣除军饷,且发配边疆,戊守十年。至于你原来的位置,能者居之!哈哈哈……”
“哼,不要心存感激!在那里你的死,不过早晚罢了……”
“啪——”酒罐落地而碎,“今日之仇,他日必将十倍奉还!”
“怕你是没机会了——”狭小的屋子,瞬间黑了下来,没了烛光闪耀,一切都是暗的了。人的眼就像失了明,看不见也摸不着,黑暗中有种未知的恐惧。
“谁?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陈霸猛然间惊醒,却被士兵用麻绳牢牢束紧脖子,他瞪着死鱼般大的眼珠,双手不断用力的向前抓绳子,以此来缓轻痛苦,他不停的摇晃着身子。士兵也不敢托大,用左脚死死的蹬住对方的后背,双手一左一右,咬着牙,恨着骨,使出吃奶的劲儿死命的拉扯。终于,这个刀疤汉子不再挣扎,倒在地上,碎瓷没入前胸,死不瞑目。
“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士兵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初你费尽心思百般欺凌于我之时,就应该料想到会有今日!”
士兵抱起一坛美酒,拍开红盖,仰头痛饮起来,没了洒在地上,“陈王说,百夫长的位置能者居之,就注定了你必死无疑。哈哈,你永远都不会想到,是我求情把你救出来的吧?你所感激的人却是杀你之人,哈哈,为得就是让我亲手手刃于你,以示我心中之愤恨!其实,你并不得人心,且慵乱了军心,陈王自然是留你不得,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罢了。放心,你暂且安息,我会替你接管这一切,施仁布德,并谨遵父训,切不可逞匹夫之勇,爱兵如爱子!不会重蹈覆辙,像你一样倒行逆施。”他恍然起身,面对南方遥遥躬身一礼。
“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当你快乐,当你难过时,都不要忘了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分享是最大的喜悦,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独立的世界,不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重要在于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心有多宽广,世界就有多大,纳得下,放得下,以德服人,是为最佳!可,这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串泡影罢了。实现?太难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