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的脚步正踏在汪汪的水洼之中,湿了鞋,沾了衣。安布轻点脚尖,在风中急速狂奔,穿梭于茫茫黑暗,颇有一种雨中侠客仗剑行的感觉。遥远的东方,泛起鱼肚白,正慢慢呈变金黄,却有乌云压抑,但非破晓,只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安布原本出身大户,性情豪放爽朗,只是家中突发变故,迫于生计,才不得已干此勾当。性子慢慢磨得激烈开来,也没少生是非,多亏幼时家传君子之道,多次救他于生死、不义之时。“人,最大的成功就在于控制自己,其实自己本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我们都在找寻,只是苦于不认识哪一个罢了!”安布脑海里回想着这么一句话,人却渐渐走进一个死胡同,他抬头看天,双脚蹬地,右脚撑于侧墙,左脚蹬驰正墙,一个跃身翻了过去,落地时却是往前滚了一圈。入眼竟是一片小小树林,他身上涂满了泥巴,像哪家孩子淘气时所糊得泥人,浑身的沉重感,让他不觉得放慢了速度,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松软的泥土淹没了整个脚踝,举步维艰,安布折来一根木棍,拄在面前探索、支撑,寻找新的出路……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屋内的床榻上,鹏延皱着眉头伸手遮住双眼,挡住整个天地,他翻了个身,表示他的世界仍要继续沉睡。当左手触到的是冰凉的被褥时,鹏延上下摸索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激灵,掀被盘腿坐起,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阿鱼已经不在,他抬头往外望去,也并无他忙碌的身影。雨后清晨的空气最是清香,散发着迷人的芬芳,鸟儿也在林中、天空盘旋歌唱。太阳升得更高了,他把自己弄得老高,让所有人仰望,又把自己所有的光辉都铺撒在大地上,透彻了一片生灵的心。这间屋子也装下了不少阳光,徒增了几分光明与圣洁。木案桌上有东西在闪闪发光,映着太阳,折射出几分美腻的光线,不刺眼,很柔和,照在鹏延的脸上,犹如亲人轻轻揉抚,让他不自觉的随着感觉和心跳向那儿看去……
轻轻拿开压在上面的镜子,折射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鹏延看清了自己,朦胧中清醒了许多。
“鹏延哥,莫海大叔,老王叔: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想俺已经走远了,漫漫人生路,别离难相逢。真没想到有一天,俺也能用上这样的词,真……额,真什么来着?是毛,对,是毛!嘿嘿嘿,听说俺被欺骗了十几年,如今俺想要知道真相了,贾富爷爷那儿会有俺想要的答案。呵呵,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俺最愉快的时候,但别离是伤感的,俺不想看到你们流眼泪,更不想让你们阻止。所以,请原谅俺的不辞而别,咱们有缘再见,日子并不遥远!”
李阿鱼亲笔
一张揉捏的不成样子的白布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字体,黑圈圈,错别字还真不少,只是字迹有些模糊,白布还有些湿润。鹏延仿佛看到了阿鱼坐在这里哭泣,人啊,都经历过别离,那是一个怎样的感受?无可诉说!像是透彻了虚空,对上了那双眼睛,坚定又犹豫,泪水不知是咸是甜?
“什么都别再说了!我要去找你,要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贾富,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莫要被欺骗了,一旦如此,恐怕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鹏延咬着牙,双手放在头顶,来回使劲抓挠着乱蓬蓬的头发,他随手牵起床头上的衣衫,胡乱套上,踏上布鞋。急急忙忙夺门而出,却忘记了打个招呼,只留下一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和身后乱七八糟的房间,以及那被揉成团,置之于地的白布信,人影消绝,魂肠断灭。敞开的木门让屋里的家具直面太阳,只是少了几分活气,显得空空荡荡,让人惘然若失。
“我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哪里都不许去……”
“我答应了莫海大叔要好好照顾于你,绝不食言!”
实际行动往往比口上诉说要来得实在。关心,并不是要说很多的甜言蜜语来打动人心,这些,早晚一天会有腻烦的时候。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
“你真的要去找他?”
“是的!”
“纵使万劫不复,你也愿意?”
“没错——”
嗯,还有那坚定不移的信念,才能把关与心紧紧相连,要做到,就要明白。那,不是一个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