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来往的人多多少少对贾富表示敬意,向他寒虚问暖,问候不断。而贾富也乐意,一一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回谢。阿鱼看到这儿很是眼红,囔囔着自己以后也要当船长,因为他单纯的认为这很帅。
这儿就是船老大的操作台了,有些年头,木舵静静的矗立在那儿,鹏延他们很是怀疑这破的不能再破的老家伙还能转得起来不?不过他们谁都没说出口,因为莫海在船出海前就给他们说明,这舵是船的魂,而老船长常年漂泊行驶******上,对舵的感情不亚于自己的亲人。
似乎验证了莫海的话,贾富老船长上前一步,握住木舵把,轻轻爱抚着,眼神中充满怜惜,“你们知道吗?它整整跟随我三十一年,在这几十年里,陪我闯荡海角,风雨无阻,船员、渔夫换了无数,他们就像驿客,走了又停,停了又走,没有长久。甚至有时只有我一人,孤独着,把船停靠在海滩边。只有它依旧伴随与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和它相处的时间比我在家与妻妾子女相处的时间还要长得多,每次离了家,又是我独自一人踏上船梯,在她们默默无声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在甲板上,进了这间小屋子。我每天都对着它虔诚的祈祷着,祈祷这次航行平安无事。我最怕,最怕哪一天出事了,她们会怎么办?谁还会照顾他们?我成天提心吊胆的看着它,舵在,船就还在,舵没了就等于人没了心脏,船也就废了,这是无数船长代代相传的言语,这紧然成了我们的信仰,日日夜夜念叨着。我舍不得,所幸,自己的船还比较完好,还好使呢!”贾富抚着木舵跟鹏延他们说了一大堆,让鹏延、阿鱼好一阵感慨,在茫茫大海面前,生命已然不是自己的了,原来贾富船长也是个苦命人,当他选择了坚强,然而越坚强的人,弱点也越大越明显,他们实则已是外强中干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听了我这么多废话,见笑了!”贾富脸色苍白,像大病一场。
“装,继续装,惯用的伎俩。”莫海小声嘟囔着,大伙都没听清。
“莫海大叔,你在说什么?”阿鱼好奇的问道。
“啊,我是说。老师他很会讲故事,总能博得人同情!”莫海大声说道。
“哦!”鹏延恍然大悟,斜着脑袋点了点头。
“哦。”阿鱼也跟着这样点头。
鹏延终于看出来莫海与贾富有些不怎么对付,好像莫海在处处与贾富作对,但据他了解莫海不是这样的人,那结果有些明了了,这贾富不太对劲,莫海这是跟他们暗示着什么,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否则莫海不可能如此。
“怎么,你怕了?”贾富微笑的看向鹏延,笑容似有魔力,让他很不自然。
“没,没有,我怎么会怕了?”鹏延一怔,随即笑道。
“胡说,你明明已经怕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它给了我想要的答案。”贾富摇了摇头,“你难道还不肯说实话?”
鹏延知道自己一番说辞肯定让贾富失望了,似乎他看出点什么来,“是有一点儿,对大海的畏惧,因为它深不可测、不可斗量。不过您是如何看出来的呢?”他很是好奇,对大海的畏惧其实也是对贾富这人的畏惧,看不透,猜不明,深不可测的心。
“怕没什么,不承认自己的错那才叫不对。哈哈,这个简单,我来教你一手。”贾富哈哈大笑,胡须乱颤,指着自己的眼说道,“看对方的眼睛,对,就是瞳孔。在正面情绪影响下它会放大,反之则缩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会让你了解到你想要的答案,她放映了其主人的过去与品质,但有个前提是,必须要细心观察。”贾富抚着胡须,颔首笑道。
鹏延看向他的眼睛,湛蓝深邃,像漩涡一样容易让人卷入其中,贾富摇头笑着,没有说话。
不深入了解,谁也无法认清对方。而在一旁,莫海拉着阿鱼不知在说些什么。
“莫海大叔你就让俺使使吧!俺特想尝尝当船长的滋味,是不是和吃东西时一个味道,”阿鱼不断晃着莫海的手,苦苦哀求道。
“哎,我的小祖宗啊,使不得使不得,这都快成老古董了,你再一捣鼓,老师定会把我们踹下船不可!”莫海的脑子都快炸了,他只能拉着阿鱼,不让他前去,若是松了手这倔驴还不撒了欢儿?
“您让俺摸摸行不?俺,俺保证不使坏,下回也不让您买蜜饯子了,就摸一下。”阿鱼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
“阿海,让他去吧!没事,我又不是这么顽固不化的人,况且,我也该退休了,你一直不肯做我的继承人,我看阿鱼这孩子行,挺中哩!哈哈。”贾富走过来,赞赏的点了点头。
莫海一愣,松了手,阿鱼像入水的鱼儿,不断翻腾雀跃。
“谢谢莫海大叔,贾富爷爷,俺一定好好待它的,看。”说着阿鱼从衣兜里掏出蜜饯子,“俺舍不得吃,都给它准备好了。这些好吃哩,都像圣人爷爷那样,供着它。”
三人哭笑不得,贾富、莫海还能控制得住情绪,鹏延却已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了。
“干嘛笑俺?俺哪里做错了吗?”阿鱼憨憨的挠了挠头皮,像做错事的孩子。
莫海拍了拍阿鱼的脑袋,想要给他说些什么。
不想这一回阿鱼不满的避开了,“鹏延哥说了,老被敲脑袋会变笨的,变笨以后俺就不好讨媳妇啦。”
贾富眉毛一挑,看向鹏延,“行啊,小子。现在就想谈媳妇了?有前途。”
“哪里哪里,这是玩笑话,玩笑话。”鹏延涨红了脸,不断摆手道。
莫海大叔围上来,凑到鹏延耳边,“你大叔我到现在还没个婆娘,看来以后这事得拜托你喽!”
鹏延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然后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