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字号小船虽能坐得下这么多人,但也要有个限度,不能超过三十,一旦超过三十,船会沉的……”
耳边突然响起了临行前贾富的话语,他苦涩一笑,回头望,“要不要这么坑?还是说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这就是报应?”
心中百转千回,这一个名额要给谁。
“好难,好难。”鹏延低下头使劲的抓挠着头发,恨不得把蔫了的杂草都扯下来,把调皮的虱子都驱赶。
“告诉我,该怎么办?”他在心中低吼。
“啊,我都要疯了。”他想起了他,那个如影子般时刻缠绕的他。
“为何会有选择?我讨厌做选择题,且人生还不能瞎蒙,我该如何过关?”他并不在,鹏延红着眼,不得不接受现实,把手架在额头上,让头发向后站起,像个士兵。便露出了傻傻的大脑门和狰狞的小虎牙。
“哼哼,我想,骂人!”被逼的都快哭了。不可否认总是在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才会想起那些早已被遗忘的朋友。
无缘无故的把一个人踢除,任何人心里都过意不去。
“要不……”他突然灵光一闪,瞪大双眼,用力一拍大腿,高兴的吼道:“对,就挑个不顺眼的。”鹏延骨子里的不安分子开始躁动,环视四周大伙都不敢与之对视,又深深地低下了头,再无力反抗……
这与恶霸又有什么两样?如果非要区别,嗯,只能是我长得比他好看……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那字犹如刻在心底,挥之不去。他扫视时也越来越没有底气,甚至感到了心虚、愧惧。而大伙也不差,他们的心被强迫拉扯成细丝,绷得紧实,好像稍不留神就会断裂,而额头也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们紧闭双眼,不敢看,却从未断了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他们真的很怕,很怕……
没人是傻子,从鹏延一会哭一会笑,拍头抓脑的反常行为来看,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碍于什么羞出于口,就这么僵持着,双方谁也不好受。还不若把事情挑明,让心灵解放,或是给个痛快,一了百了,这是大家伙儿的心声,此刻竟慢慢相连成一张复杂的网,而网下是鹏延,此时他正被团团包围,喘不上哪怕一丝气。
似要窒息!又似突然跌入冰窖,心里拔凉拔凉……
暴雨还是那般放肆,天与海彻底连成一线,白茫茫一片,分不清。而人又是这么的渺小,就这么一个小点,最后还会消失不见。他一个哆嗦,难道老天也不同意如此?眼重得抬不起来,似有千斤;长长的睫羽上悬着沉重的雨滴,似泪般晶莹剔透,轻轻一眨,缓缓坠落,落至鼻尖,便顽皮的往下滑。此刻却无心去欣赏这美,暴雨把她摧毁,思想是崩溃的,人为什么会思考,思考又这么难……视线迷迷糊糊,看不清,想张嘴,喝到的是雨水,像条在水底的游鱼儿,吞吐着小泡泡,透着朦胧水汽,映出一张张恍恍惚惚的面颊,苍白如雨,是的,这雨苍白但却有力,狠狠地击打在脸上,生疼。
鹏延保证,这一生没有此时再讨厌雨的了。把一爱雨爱雪的人逼到如此,这天也够绝了。估计改天放明都会大笑三声,惊雷三尺。心好累,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救世主,我那身骑白马的女英雄啊,如今你又在哪里……心中的记忆开始融化,第二次感到死亡是如此之近……
为何如此跳脱,反复无常,谁会喜欢?
其实不然,现在年轻人有三种形态,在家乖静若猫,懒惰成性;在司,竟无生机,沉若冬龟,在外则疯若脱兔,肆无忌惮。人究善变,还是善掩,哪一个才是他,或是说哪一状态正在觉醒。总之,鹏延疯狂的一面,尽情释放开来,这,没有压抑,没有束缚,更没有人认识他,这只是梦!
等等,梦……灵光一闪而逝,鹏延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愣神,任他溜去。
“呵哼,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我不负天下兮天何配我殊匹?啊呸呸……嘴真臭,试问有谁共鸣?我后悔了,怎么会到这里来,有药没?啊——靠,孤单中颤抖,可知我实在难受,问谁愿意失去了自由,想退后,心里知足我拥有,前去亦全力寻求……哥哥,我想你啦,啊哈,夜阑静,问有谁共鸣?”他展开双臂,大声呼喊,“这都是什么啊!”状若疯魔。
“啊——”一声惨叫把他打回了现实,却是有人不慎被碎裂的横木砸断了腿,没有血迹,或已被冲洗。
“扑通。”有人终于支撑不下去,跪倒在地,“求求你,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让我们走吧,求求你……”
心灵的最后一丝防线也被击得粉碎,两三人,四五个,渐渐越来越多,似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塌。见鹏延呆痴,以为尔心若玄铁,无动于衷,便使劲磕头,用力,使劲,用力……渗出了一丝鲜血,鲜血待成河。
念已至此,尔安能无动于衷?生命,这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咔嚓——”状若无骨,鹏延也屈下膝盖,看向前方,眼中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起来,大家起来,不要做那没有骨气的人!”他嘶哑的声音刚刚响起,转瞬却被暴雨淹没。
此刻,暴雨在燃烧,人们就在这水深火热中,挣扎。
“我们只想好好活下去啊,求求你,放过我们,让我们走吧……”
“为什么这么难……”
“生明明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