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延哥,你怎么着了……为啥,雨下得这么大,唔,俺的头好痛,跟灌了铅似的。”鹏延愕然转身,来不及思考,膝盖拄着地,双手并用,爬滑了过来。
“……你醒了。”
是啊,干嘛醒这么快,鹏延看着他,从羊飞怀里接过。
“啧。”阿鱼一闭眼,皱纹呈现,把黑黑的眼球深深锁在里面,然后茫然睁开,环顾四周,傻傻的道,“好像,被人敲闷锤了……”
“是么?”鹏延打着哈哈,眼睛不自然地飘向远方,却看不到任何风景。
“啊,他们怎么都跪着?”阿鱼突然惊呼,急忙站起来,往前奔跑,随他视线看去,却是一小孩受不了折磨昏倒在地,而他没跑几步便跌倒了,他哪还有力气?只是心中有个信念,在促使他前进。
“鹏延哥!”阿鱼回头一喊,声音凄惨。
是啊,他还配称哥么?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心竟可以冷血到这种程度,他还是他么?那个以往的鹏延哪去了?只是关乎生死……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鹏延。
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的热血呢?你的大志呢?都去哪了?回来,快回来啊……鹏延就这么跪坐在地,低着头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那又有什么用?不若趁现在努力,而不是待以后回忆,空遗憾。
“让开,让开……”骤然,神经般挣扎起身,若疯魔般推开众人,快速、胡乱撕扯着自己的衣衫,把破布裹在小孩的身上,粗鲁地把他抱入怀里,想予他温暖,却不知被谁一掌推开,夺走,就像最爱。
他趴在地上,愣了片刻,大吼一声,捶着地板,鲤鱼打挺,就要上前。
“你冷静,冷静。”羊飞从后面抱住了他,他挣扎,嘶吼,眼睛通红。
“你这样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是害了他!”羊飞大声说道,刹那,雨水似乎都改变了轨迹。鹏延挣扎的力度渐渐转小,不再嘶吼,反而紧咬下唇,眼里流出不知名的液体,却是冰冷。他很委屈,亦是难受,他分不清这种感觉,真的好痛,好痛。
“我究竟是固执还是执着?”
“表现的太刻意了么?这是不是虚伪?这是我从心里想做的么?”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是自我心虚,自私的救赎么?”
“如果有一种刑法,要把人拷在铁锁上,反复抽打三天三夜,他的信念是否依旧坚持不渝?而泪水把眼睛浸泡到红肿发烫,是否还依旧闪烁着光芒?”
“谁还可以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定不会如此!”
……
“鹏延哥?”阿鱼轻轻柔弱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耳边低语,回荡不绝。
“阿鱼不能失去你。”
“不要回头!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他的。怎么,如今却要食言了么?”
“不——”
“不不!这不是真的!”他双手胡乱抓了几下,猛然睁开双眼,双手捂着耳朵,左右摇晃,再环顾四周,这并不是一场噩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已然发生。鹏延嘴角不知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我是人,不是神。”
“鹏延哥!”
“莫非你发烧了不成,刚刚怎么尽说胡话,可俺都听不懂。”阿鱼摇着他的手,还是瞪大双眼呆呆的看着他。
“是啊,说了些胡话,还做了糊涂事,幸好并没有酿成大祸,否则就等着心灵谴责我吧。”鹏延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刚想本能敲打,不料却被他躲开,捂着脑袋怪叫道:“不要敲俺,会变笨的。”
羊飞看了眼鹏延,松开抱着他孔武有力的大手。“扑通——”他跌在水洼中,一个屁股蹲,裂成三四瓣,“哦!”那酸爽,无法想象。
连羊飞这个粗糙大汉的嘴角也不禁弯起了一个牵强的弧度。
“对了,那个孩子怎样了?”鹏延突然问起。
“被学医的带去治了。”
“不过——”
“不过什么?”
犹豫了片刻,羊飞皱眉说道:“顶多再有一刻钟,船就要……”
“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