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门没锁!”贾富没好气的骂道,刹那间胡子飞扬,眉毛乱跳。
“咣当——咣当。”却是在狠狠的打脸。
最后,门还是被踹开的。
“啊,贾富爷爷,您怎么啦?”阿鱼惊呼一声,忙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把他慢慢搀起。
“哼呵,噗——”
贾富别过头去,自嘲的笑出了声,眼神飘忽不定,“没想到,我竟混到了这等地步,还被人给算计,一直以来,始终相信我已超脱物外,已是个局外人,世间一切都与我无关,没料到不知不觉间竟成了个弃子,还是个卒,只许上前不许后退。”他意气风光全无,到像个落魄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嘴里呼吸一浅一深,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咳嗽,满天花白格外刺眼,皱纹好像全都约好似的冒出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的精气神衰弱了。
鹏延把玩着手中锈迹斑斑,不知从哪个旮旯弄来的铜插锁,听了贾富的话有些触动,一把握住了抛向空中正待坠落的锁,大步向前。
屋子乱糟糟的,已没了刚开始见得完美,像是有人大吵了一架,无能的人把气都撒在外物身上,已没了一处完好,木板吱吱呀呀发出哀鸣,他讶异的看了看脚下,于心不忍,便轻轻迈进。
“您把气理顺,咱慢慢说……”阿鱼轻轻的抚摸着贾富的后背,轻轻,柔柔,就像在安抚孤寡老人受伤无人问津的心灵。
贾富虽然勉强的被搀扶起来,但双脚软绵绵的紧紧交缠,屏住呼吸,弓着腰,低垂着脑袋,双眼茫茫无神,就这么痴痴的,像个雕塑,如若不是口角不自觉流下的哈喇,证明他还活着,僵硬的四肢,木楞的脸庞,弱至低不可闻的气息,都像一望眼欲穿,恒久不变,苦苦等待着什么的雕像。
他所念念不忘的,正是他一直紧盯不放的木舵,突然他两眼一眯,咧开嘴,不只是哭还是笑,干涸的双唇小幅度的一张一合,却不知又在念叨着什么,怪异的声音咔咔咔……
只听——“木舵……船在……舵……人亡。”重重复复,不知疲倦,突然想挣扎,伸手去够嘴里嘶哑的吼着,“还给我……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他是生命,存在即有意义,我的希望,促使我前进的光芒,如今却断了……
在阿鱼的劝念之下,贾富慢慢还是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一倾诉开来,只是他捂着脑袋,不断摇晃,神情异常痛苦没了以往的风光,就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突然跌落了凡尘,人们习惯了他如今的面目,却很可能已经忘记了他的原本。
鹏延不可思议地捂着嘴,没点风度的大叫,“我擦,东方之星的幕后故事?神秘而不可测的苗疆巫蛊?哦天,该不会是在拍电影吧?”
“嘿嘿——不过我喜欢,探寻那背后的故事,这种味道,啧,杠杠滴……”却突然神经似的奸笑道。
阿鱼却沉重的低下了头,良久,才缓缓抬起,“这么说,俺爹俺娘。”
声音开始不断颤抖,且带着哭腔与嘶哑,“是你杀的?”
贾富身躯一震,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大,不自然地往下飘去,“怎,怎么可能啊,我……”
画面一瞬,两男一女争吵,之后一男主动和好,趁晚餐后一男一女散步,猛得把他们推下海,那人徒然后退,跌倒在地,不住摇头摆手,似受了惊吓,视线靠前,顺着月光看去,赫然是贾富无疑,转身视线变暗,一少年惊呼一声,慌忙间择路而逃。
那两片水花和一声惊呼,却是成了他永久的噩梦。
“贾富船长难道您还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么?莫海大叔,已经把事情全部告诉了我们。”
鹏延用手制止了刚要张口欲问的阿鱼,继续在他耳边念叨。
“噗——嗤,呵,呵哈哈……”然而低着头状态不好的贾富并没有看到,他嗤笑出声,歪着头斜着眼看着鹏延,“你们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啧啧,我们只不过是想让你亲口承认罢!如今看来,声名远扬的贾富船长却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鹏延面不改色。
“是,又怎样,不是,那又怎样?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贾富又把头往右倾斜,猛然又扭回来,伸出左手扣住他的脖颈,鼻尖对鼻尖,双眼微眯,杀气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