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旨到府上那一天起,我就成了十一贝勒的准福晋。
婚期由圣旨钦定,就在八月中秋。
我现在别无他想,只是满心愉悦地待嫁。
每日除了写写画画看书外,就是对着那少年的画像发呆傻笑,如同痴了一般。盼着八月中秋,夙愿以偿。
谁知婚期未至,祸事却临头。
小满这一天,乌云遮日,天气闷热。
我倚在窗边透气,凝目远眺。
“小姐,能看见十一贝勒府吗?”
“死丫头——”
碧桐的打趣,让我有些儿羞涩。
我娇嗔一句,把目光收回来,看向自己院子。
父亲母亲牵手走进我的视线,走向荷花亭。两人坐在荷花亭下的石桌边,心无旁骛地对弈。母亲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父亲极爱母亲,说什么都不肯纳妾。即便母亲只诞下一女——我明月,父亲依然不改初衷。父亲与母亲恩爱对弈的场景,让我再次幻想起那个人,幻想我大婚后的闺房之乐。想着,想着,不由得心驰神往。
管家明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父亲禀报着什么。
我听不见管家说些什么,只见母亲脸色大变,一副大难临头的惊慌样儿。父亲倒是很平静泰然,处变不惊。他走到母亲身边,温柔地把她那一缕随风飘起的青丝拢在耳后。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向当院。
管家在父亲的吩咐下,打开了大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在禁卫军的簇拥下走进来,捧着圣旨宣读。那个内监看着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仔细想想,却又无从想起。
父亲和母亲跪地接旨,我清晰地看到母亲全身打颤。
“碧桐,咱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想要下楼去看看,却被碧桐拦住。
“小姐,你是十一贝勒福晋。现在,外面那么多陌生男子,出头露面多有不便。你等着,我去看看……”
碧桐说完,匆匆而去。
这香闺之中,就留下我一个人,满心焦急地来回踱步。
不大一会儿,碧桐就慌慌张张地转回来。
我急忙迎上去,拉着碧桐的手,焦虑地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老爷出事儿了——”
碧桐喘了一口气,红着眼圈叙述事情来龙去脉。
“我听小顺子说,老爷在金殿上弹劾摄政王圈地霸产欺压百姓一事儿。没想到弹劾不成,反被诬陷勾结乱民意图谋反。圣旨已经下来了,谋逆罪,府上所有人一并赐死——”
我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强忍着眩晕,努力让自己稳住身形。
“走,你跟我去贝勒府一趟。我去见太妃和十一贝勒,让他们去求皇上重新彻查此事,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小姐,禁卫军已经把咱府包围了。你看看,那都是摄政王的亲信。你说,他们会让咱出去?即便到了贝勒府,太妃贝勒爷肯不肯帮咱,还是两回事儿。引火上身的事儿,没人愿意干……”
碧桐指着窗外,让我看。
我望望那腰佩利刃的武士,感觉万念俱灰。
我明白,我根本走不出府。
我也明白,即便我能见到十一贝勒,事情也不会有任何转机。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掌握生杀大权,是大清名副其实的皇帝。皇上尚且不能亲政,何况比他还小一岁的十一贝勒?摄政王想让谁三更死,那他就活不到五更。既然如此,我何苦再做无谓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