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源寺回来,我总是不自觉的偷笑。
眼前总闪过那个穿明黄服饰的少年,耳畔总响着他说的话。每次想起他,都不由得满面绯红,娇羞不已。
心里想着那个人,一时之间画兴大发
我回首看看碧桐,吩咐。
“碧桐,准备纸笔——”
“是,小姐——”
碧桐应了一声,寻来宣纸铺于几案上,侍立在几前研墨。
我拿起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须臾后,那个身穿长袍马褂的少年就呈现在宣纸之上。
“小姐,画得真好——”
“有画无字,算不上好——”
我凝神思索片刻,在画上题下一行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瞅瞅画卷和字相得益彰,遂盖上自己的闺阁印章。
碧桐看看画卷,笑着赞叹。
“小姐,你可真不亏是京城第一才女。看看,看看,这眉毛、这鼻子、还有这脸,无一处不像。就跟咱们在法源寺看见的活物一样,生生站在眼前儿似的。再看看这龙飞凤舞的草书,别说擅长画水牛的董鄂氏,擅长书法的佟佳氏,她们俩加起来,都不如小姐你……”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我师承父母,深得他们真传。对画技、书法都颇有信心,但经碧桐如此一说,还是觉得她有些吹嘘、奉承的意味。低头看那画像上的人,心里暗自质问:“说好的提亲呢?”
“月儿——”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母亲的声音在闺房外传来。
从她那愉快的音调上,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我给画像覆上一张纸,迎过去,母亲带着婢女朱枫已经进了闺房。
“娘——”
我轻轻福了一福,母亲急忙拦住。
她轻轻地执着我的柔夷,拉我在几前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拍打我的手背,喜悦地看着我,“月儿,有人来下聘了……”
我红着脸低下头,娇羞无语。
“这下聘的人,是慕名而来。他是先帝儿子,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贝勒博穆博果尔。今儿,这孩子也来了,人长得极是英俊。论相貌,你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母亲的话,让我心里砰砰砰地跳。
怕母亲看出端倪,越发粉颈低垂,娇羞无语。
我老早就猜出,他出身不同凡响。没想到,居然是十一贝勒。如此尊贵的一个人,愿意跟我这平凡丫头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不说是苍天垂爱。想到种族不同,满汉禁止通婚,不由心生忧虑。
“朝廷有规定,满汉不通婚——”
“我和你爹,都不想把你嫁给满人。可这太妃亲自带着十一贝勒登门提亲,咱们不能不识抬举!太妃说了,如果咱们这边儿没意见,她会请旨赐婚。大婚前,给咱们抬旗……”
“娘,我听您的——”
母亲伸出手,朱枫把手里的一个首饰盒递上来。
“这是十一贝勒送你的信物,打开看看——”
我打开锦盒一看,是一对玉镯。那镯子通体透绿,水头极好。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也只有宫廷王府的女子,才能拥有这样好的东西。
“据说,这是太妃的陪嫁,极其珍贵,你可要收好了——”母亲起身,“我去给太妃回个话,顺便商量一下大婚的日子……”
母亲带着朱枫离去,我起身送到楼梯口。
母亲一走,碧桐这丫头肆无忌惮起来。
“小姐想了多日,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娇嗔地白了碧桐一眼,羞涩地转开了脸。
那颗狂跳的心,却还是不肯放慢跳动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