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看了一眼紫萱,然后对着林轩说道:“林轩,这里面说的张角的女儿难道就是紫萱不成?”
林轩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带着歉意地解释道:“子龙兄弟,并非我有意隐瞒,实在是紫萱的身份非同小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错,紫萱正是天公将军张角的女儿,我们正是从广宗城里逃出来的。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欺瞒在先,现在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哪怕你现在就把我们扭送到官府那里我们也无怨无悔。”
听了林轩的话,赵云面露不喜,很是义正严词地说道:“林轩,你把我赵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那种卖友求荣之人,况且我一直住在山里,什么官呀贼的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家师傅也经常教导过我,人人生而平等,交友贵在交心,你们是我下山以来交到的第一批朋友,我看中的是你们的为人,跟你们的身份又有何干系呢?除非你们从来就没把我当成朋友,如果那样,那只能算我自作多情了。”
见赵云胸怀如此坦荡,林轩感动不已地说道:“我林轩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原来你们竟然是那华佗的徒弟,我听我师傅说过,你们师傅可是个很了不得的神医哩,难怪你的医术这么高明,只是他怎么会被那董卓抓走了呢,那董卓可不是什么善茬,我下山的这段时间,常常会听到百姓们谈虎色变地说起他,说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呀!”提到华佗,赵云不由得肃然起敬,对林轩的印象也高看了几分。
“我也没想到董卓竟然做出如此卑鄙的行径来,只是师傅和紫萱的师徒关系我们一直守口如瓶,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泄露出来的呢?”
“那还用想,肯定是唐周这个叛徒告的密,这个畜生,我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听到林轩的疑惑,周仓不假思索地叫了出来。
“咳!”林轩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已至此,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把他老人家救出来吧!”
“小轩你放心,我的伤已经都好得差不多了,这事你就交给我吧,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们师傅给救出来。”周仓自告奋勇道。
“周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事我们万不可鲁莽行事,而且虽然你的外伤好了大半,可内伤却还没养好,如果擅自动武,到时候病情复发,可就更加危险了。”见周仓如此冲动,林轩连忙劝阻道,不说他现在有伤在身,哪怕就是他武力全盛的时刻,想要从那董卓的手中救出师傅,又谈何容易呢?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老人家深陷险境吗?他可是你们的师傅呀!那董卓嗜杀成性,到时候把他惹急了,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呀!”见林轩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周仓有些急眼地说道。
周仓的话让林轩更加为难起来,其实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师傅对他而言可不单单是一个授业的恩师那么简单,他对师傅的感情之深已经融进了血液骨髓之中,如今这个至亲之人身陷淋漓,危在旦夕,他如何能不为之心痛着急呢?可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到时候非但不能把师傅救出来,反而还会害的更多的人白白送死,林轩痛苦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地说道:“周大哥,你别着急,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见林轩如此纠结痛苦的样子,周仓也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失态,他开始缓和语气劝慰道:“林轩,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了,出了问题我们大家一起解决,总会想到办法的,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再商量不迟。”
赵云也跟着说道:“周大哥说得对,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想那董卓既然有所图谋,那么你们的师傅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放心,我们是朋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直接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轩朝着周仓和赵云感激地笑了笑,可话虽如此,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睡得着呢?他只能强颜欢笑地说道:“你们放心,我没事的。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商量对策。不管怎么样,我也一定要把师傅他老人家给救出来。”
见林轩终于冷静了下来,赵云他们也渐渐放下心来,又互相安慰了几句,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所以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到,在看到那张布条所写的内容之后,紫萱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怪异,像是无比痛苦,又显得很是坚定,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一样。次日一早,林轩天没亮就起来了,事实上他几乎整晚没睡,一直在思索着营救师傅的事情,可直到天蒙蒙亮,他也没理出个头绪出来。他先去看了下大白的伤势,见它伤势平稳后才放下心来,然后又开始如往常一样到院中练那五禽戏,可不知为何,那套熟悉无比的拳法今日却打得一点章法都没有,他无法让自己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只感觉做出来的每个动作都僵硬别扭,力不从心。无奈,他只得草草结束。他看了看另外几个房间,周仓和赵云也已经醒来了,可紫萱的房间还是房门紧闭。他以为紫萱因为昨天的事情太过疲累,所以也就并不在意。便想着今天就由自己来做饭,好能让紫萱多睡一会。
哪知一直到了中午,也不见紫萱的房门打开。林轩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端着一碗米粥来到紫萱的门前,轻轻拍打房门,说道:“紫萱,该吃饭了,快点起来吧,我已经把饭给你端过来了。”
可房间里沉默安静,不见丝毫的回应声。
林轩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头,他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大声说道:“紫萱,你在里面吗?紫萱?你再不应答,我可就要推门而入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瘆人的安静。林轩心头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当即再也顾不得其他,用力推开房门。
房门并没有反锁,林轩轻轻一推,它便吱呀一声地开了。
林轩连忙走进去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
只见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显然一夜都没人睡过,整个房间没有丝毫的异样,唯独在那张临窗的木桌上用铜镜压着一封书信。
林轩强忍着不安的情绪来到桌前,拿起那封书信,那轻飘飘的一纸书信他却感到如千斤般沉重,他紧紧地攥住信纸,可却迟迟不敢打开来。
这个时候赵云和周仓见情况也走了进来,来到林轩的身边,见林轩呆呆地攥着那封书信,仿佛魔怔一般。两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面面相觑,周仓更是心急如焚地问道:“小轩,怎么了?小姐人呢?”
林轩终于回过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那封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颤抖地打了开来,心中近乎哀嚎地祈祷着:紫萱,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呀!可千万不能……
只见信上整整齐齐地写满了娟秀的字迹:
“轩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前往广宗的路上了,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可除了这样,我没有任何办法。这一切都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裴大哥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们就不用这么整日躲躲藏藏,担心受怕,如果不是因为我,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被那董卓狗贼捉了去,生死不明,大白也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你们啊!我,我愧对大家!
我父亲已经成了人人唾骂的大反贼,可在我眼中,他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作为他的女儿,我不能让他蒙羞,这次我怀着必死的决心就是要跟那董卓狗贼做个了断。轩哥哥,我走后,你们千万不要来找我,就请让我没有任何顾虑地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吧。
最后,我只有一句话,不,是一个恳求:轩哥哥,紫萱对不起你,请你忘了我吧。
紫萱——绝笔!”
她到底还是这么做了呀!林轩心中绝望地哭喊着,一时间只感到天昏地暗的几乎无法站立。他一手扶着桌角,眼睛呆呆地盯着手中的信纸,从白纸上面那几滴透明的水迹里,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紫萱在写这封信时内心的挣扎和痛苦。这比挖了他的心还要让他痛苦。紫萱,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忘了你?说得轻巧,那是说忘就能忘的吗?紫萱,你——你——
周仓并不识字,但仅看林轩的脸色,他也猜出个大概,这让他着急得像那热锅上的蚂蚁,紫萱是张角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肉,他把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上十倍百倍,可如今她却为了不拖累大家伙,而独自面对绝境,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羞愤。他二话不说,就要冲出门去追赶紫萱。
好在赵云及时拦住了他,并说道:“周大哥不要冲动,先听听林轩怎么说。”
周仓很不客气地甩开赵云的胳膊,气急败坏地说道:“说什么?难道要让小姐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独自面对险境,而我们几个大男人却在这里苟且偷生吗?这种窝囊事,我他娘的做不到!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小姐。”“周大哥,我没说不救,我对师傅和紫萱的感情不下于任何人,这点你应该最清楚。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味的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那伙黑衣人一直在我们周围窥探,只怕紫萱此刻已经在他们的手里了,你知道该往哪里去追?又能追的上他们吗?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而不是白白送死,如果你认为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冲过去就能救出紫萱的话,那你尽管去好了,子龙,你放开他,让他去好了。”林轩本来已经心烦意乱得可以了,偏偏周仓还如此胡闹,他不由得发起火来,怒喝道。
听了林轩的话,周仓总算冷静了一些,他憋屈地大叫一声,狠狠地一拳击在身边的木门上,一下子把那门板击穿,那尖利的木屑把他的手臂割开了一条狭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随即冒了出来,可他却浑若未觉一般,不住地唉声叹气着。
林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拳不自觉地紧握着,单薄的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