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蜿蜒曲折,潺潺而过,清澈的河水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像一条流动的银河。河岸不远有一座山包,山包上面矗立着一棵苍劲青翠的榕树,榕树下面有一座凸起的黄土堆,上面的泥土还很新,显然刚堆上去不久,黄土堆前立着一块木质墓碑,很显然,这是一座刚刚立起来的坟墓。而此刻,在这个萧瑟孤寂的黄土堆前,伫立了几个人影。
周仓跪在墓碑前面,双目呆滞地盯着墓碑上的那一行碑文,久久不愿起身,紫萱劝了好几回他都不肯听,她实在担心周仓的身体,于是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赵云。她知道周大哥非常尊重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因为他是个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但凡习武之人,向来最是敬佩那些境界比自己高的人,更何况赵云这样一个百年不遇的天下奇才。
收到紫萱的求助,赵云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周仓的背影说道:“周大哥,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裴壮士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消沉。”
果不其然,听了赵云的话,周仓终于不再沉默,他神情悲凉而坚定地对着墓碑说道:“老裴,你安心去吧!只要我周仓在世一天,就决不让奸人伤害小姐和小轩一根汗毛,我周仓在此发誓,定要让那群畜生血债血还!”说完,他最后朝着墓碑深深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在紫萱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到赵云的跟前,又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赵云想去托起他,可他却异常坚决地不肯起身,并说道:“子龙兄弟!我这是替老裴鞠的,如果没有你,老裴就等于是白死了。”
赵云推迟不过,只能无奈地受了他这一礼。
周仓在鞠躬之后,沉吟了一会,说道:“子龙兄弟,你身手如此了得,敢问到了何种境界?又师承何处呢?”
赵云腼腆地挠了挠脑门,说:“我呀,现在才只是化虚中期!师傅他老人家说到了这个境界想要继续进阶就不能光靠埋头苦练了,必须亲历战斗磨练,才能有所领悟,所以他就把我赶下山来,说是到不了化虚后期不准上山找他,算算时日,我下山也快一个年头了,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找不到突破的机缘,本想着过几天就去公孙将军那里报名参军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你们遭人追杀,就先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了。至于我的师傅呀,他老人家不让我透露他的名讳,说是做弟子的不肖,会有辱他的名节。”
“化——化虚中期!真——真是后生可畏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若你这样还叫不肖,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成了虚度光阴的庸人。要知道,我年纪大你一轮,可现在还只是在凝神后期徘徊不前呢?惭愧!惭愧呀!”虽然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境界定然不凡,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妖孽到这种程度,要知道,黄巾军内那号称三军第一高手的管亥也不过是化虚初期的境界,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才多大呀,就已经到了化虚中期的境界,这让一直自视甚高的周仓情何以堪呢?
“周大哥,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我想经过此番大战,你应该已经触摸到了化虚的门槛,接下来突破到化虚初期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赵云不忍见周仓如此消沉,出声安抚道。
周仓感激地笑了笑,的确,他一直突破不了的那个瓶颈,在那次的恶战之后松动了许多,他甚至有着非常肯定的预感,只要自己的身体彻底养好了之后,那个瓶颈也将自然而然地随之突破。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劫后余生的基础上,如果没有赵云的雪中送炭,只怕他现在也只能步入裴元绍的后尘,生命都没有了,又谈何什么突破瓶颈之说呢?
林轩一直睡了两天两夜才渐渐醒了过来,不过却是被饿醒的。当他醒来之后,见到周仓已经能够下地走路,自然欣喜异常,三人劫后余生,自然都有着说不出的感慨,而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们和赵云也渐渐熟识起来,彼此不再那么生疏和客气,而且他们发现虽然赵云身怀绝世武艺,可心性却异常平和善良,而且因为一直在山中学艺,没有沾染到俗世的市井之气,对于林轩几人完全不设防范,坦荡得甚至让林轩生出自惭形秽的感慨来,也因此,更加坚定了与之深交的念头来。
在那宁静的木屋里又休养了近半月之后,周仓的身体逐渐康复,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内力也恢复了两三层,紫萱也渐渐从先前的悲痛中恢复了过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陷入悲伤的回忆之中,但已经比之前的郁郁寡欢好上太多。一切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被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突然打破了。只因为这一天,这座偏僻宁静的小木屋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客人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白鹤。
这天清晨,林轩正在屋外的小院子里打着五禽戏,紫萱在厨房里生火做饭,周仓在屋内床上打坐调理内息,而赵云则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着林轩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奇特拳法,若有所思,还有些跃跃欲试,可他看林轩练的太投入,也就不好意思出言打扰。
正是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尖利悠长的鹤唳,听到这个声音,林轩和紫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周仓也停止了打坐,疑惑地朝窗外看去,而赵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眯起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那片天空望去。
声音传来不久,就见远方的天空里冒出一个黑点,黑点迅速放大,很快,就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白鹤朝着这里快如闪电般地飞驰过来。
赵云刚要提起银枪迎上去,林轩却突然叫住他,说道:“子龙不可,它并非敌人,这是我家师傅养的灵兽,它叫大白。”
那只大白鹤眼看就要飞到了木屋跟前,可在半空中却突然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最后竟然后力不继地径自坠落下来,狠狠地撞在离木屋不远的一片草地上面。
林轩大惊,慌乱地跑了过去,紫萱本来脸带惊喜和笑意地出门招望,见此情况也脸色大变,慌不择路地跟着林轩跑过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大白!大白!”
待林轩跑到那大白身前后,只见昔日那只神采奕奕,孤傲不凡的白鹤如今却是萎靡不振,有气无力地躺在草地上面,曾经整洁亮丽的羽毛此刻却蓬乱不堪,而且沾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身体更是布满了伤口,好多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大白有气无力地睁着眼皮,待见到林轩之后,猛然一亮,它努力地挣扎着抬起头颅,用喙亲昵地触碰着林轩的脸颊,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啼声。
见到大白如此凄惨,林轩既心疼又愤怒,随后赶过来的紫萱更是心疼得眼泪直流,她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大白的身体,一边哽咽地说道:“大白!大白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师傅呢?师傅他老人家去哪里了呢?呜呜!轩哥哥!你快救救它呀!呜呜……”
“麻烦你们先捂住它的伤口,不要让它乱动,我这就回去取药箱。”林轩交代完后就急急地回屋内取药箱去了,一路上他步履匆匆,行动失措,但更加凌乱的,是他的脑子:大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把它弄成这个样子?它从来不会离开师傅太久的,那师傅现在又怎么样了呢?会不会——
他不敢想,却总不受控制地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测,这让他感到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他只能自欺欺人地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师傅他不会有事的……
好在大白的身体要比人类坚韧许多,恢复能力也要强出一大截,又有林轩这个尽得华佗真传的小医神妙手回春,总算保住了性命。而众人也为此忙活了一整天,当夜幕降临,大白的全身像粽子一样裹了层层的纱布,已经在外面临时搭起来的木棚里安静地沉睡了过去,而屋内,大家虽然浑身疲惫,可却谁也没有睡意,彼此沉默不语,气氛沉重得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之声。
赵云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眼睛一瞪,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见刚刚他还坐在木凳之上,可下一刻就突然不见了踪影。周仓是第二个察觉到异常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可突然感觉眼睛一花,那赵云已经掠起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屋内,他一时间被赵云的速度所惊愕,竟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待回过神之后,他苦笑地摇了摇头,只感到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他也就懒得再起身出去查探了,有赵云这样的绝世高手出去,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不多会,赵云就从外面回来了,手中还抓着一支木箭,木箭的尾端还绑了一块白布。众人疑惑地看过去。
“来人把这支箭射过来后就遁走了,我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就没有再去追赶,不过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先前追杀你们的那些黑衣人搞的鬼。”赵云一边说着一边把白布从木箭上解了下来,摊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大家见了都不由得心头一紧,更加好奇地问道:“子龙,上面写的什么?”
赵云叹了一口气,把那块白布递给了林轩,林轩慌忙接过白布并摊开,紫萱和周仓也一起围了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令师华佗在董卓手中,想要保他性命,交出张角的女儿和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