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前方急报!”
“进来。”
府衙大堂内,元帅深夜急召诸位将军前来议事。元帅称据可靠消息,徐州城西出现大量军队且身份不明。府衙内,陈午破口大骂:“饭桶,都他娘的饭桶。派出去五百斥候,竟给我从眼皮子底下出站这么多人来。你们眼是瞎了吗?五百斥候,居然没有一个回来报告,就是五百头猪出去也能带起一阵尘土,他们居然屁都没有一个!”
“元帅,此刻不是责问他们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先搞清对方是敌是友,目的何在?”此时先锋官扬威将军杨胜玉说道,“末将愿请本部军马出城,为元帅解惑。”
“诶,将军莫急,”陈午脸色有些好转,“本帅已将城中所有斥候派出前去查探,将军耐心等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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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城西五百里,屹立着一座庞大的军营。
中军大营,帅帐。
正中间放着一把三丈见宽的宝座,上面披着一张虎皮,而座椅上坐着的是一个威武的男人,看他的身材,挺拔魁梧,看他的脸庞,不怒自威。不过此时好像他的心情不错,“诸位爱卿,你们猜猜孤几时能拿下这座城?哈哈”威武男子哈哈大笑道。
“陛下,给臣三日时间。臣必定拿下徐州城,如若不能,提头来见”右首席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答道。
“唉,爱卿不必如此。再说此次攻城孤已有安排,你就跟在孤身边看热闹吧,”威武男子笑着拒绝了壮汉的请战。
“既然陛下亲自出手,小小徐州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猜明日太阳落山前,城头旗帜就该易主了,”下方有声音恭维道。
首座的威武男子与左首席一年轻男子相视一笑,然后猛然站起身来,台下众人都跟着起来。那男子端起酒杯,豪迈地说:“何须明日。众位爱卿随孤一起雪夜破徐州,留下一段传奇,哈哈。干!”“干!”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点燃,一股豪气冲天而起,跟着如此雄才伟略的英主,才不负众人的一身壮志。
“传孤命令。大军原地休息,子夜时分,随孤一起马踏徐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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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南北两岸都是方圆千里的平原。一有风吹草动,在稍微有些坡度的地方便可一览无余。
南岸,大地铺满了一层银色的外壳。
雪白的大地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他们身披棕绿色的铠甲,这是胡人经常配备的装备。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大约有五六十人左右。他们都牵着马,静悄悄的行走在雪地中,“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格外清脆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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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元帅。城西的军队已向城中开拔而来。”急促的马蹄声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什么!”虽然早猜到如此,但堂内众人还是一阵惊讶。“诸位莫慌,随本帅一起上城瞧瞧。看看到底是哪路阎王,能不能收了我们,”大元帅陈午言语间透露着自信。
众人一同出了府衙,牵起马就要往西城门赶过去。
有一位将军落在了后头,正在棘奴的父亲。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从监军孙健伦建议撤军回城开始他就有些疑虑,虽然照目前看来,孙监军的建议是最合适不过的,但他还是有些疑问。他嘲笑自己道: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纵横沙场十几载,何成有过这样的念头?按理说,棘奴已经被我骗走,应该没有顾虑了。
将军自顾自的骑着马,把这些问题都抛诸脑后。可他不知道,军人的感觉有时候是很灵的。
徐州城下,大军已把三面城墙团团围住。
西城门外,威武男子胯下一匹黑色战马,英俊无比。男子立于城门五十丈,神箭手臂力之外的地方。
城楼上,陈午率一众武将并列而站。“石勒,你竟如此狡猾。明面上从淮水而来,实际上那只是伏兵。幸亏本帅计高一筹,识破尔等诡计。石蛮子,趁早滚回老家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
原来那威武男子就是赵国皇帝石勒,只见他也不怒,笑着说道:“陈午,你就这么有自信?就凭你城内十万缩头乌龟,岂能抵挡我二十六万虎狼之师?”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不过我劝你趁早撤兵,别到时候成汉的军队过来,你可就成了入瓮之鳖,想出都出不来了,”陈午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城下,恶煞男子听见,瞬间火起,提着大刀就要冲向城门,却被石勒阻挡住。
“陛下,那家伙如此侮辱你。我受不了了,陛下,让我打头阵吧,我保证登上城头第一个砍下他脑袋给您当夜壶,嘿嘿”恶煞男嘴角泛起一丝冷意,眼里透露着嗜杀的情绪。
石勒没有理会,朝着陈午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妨我们打个赌如何?若孤攻下这座城,你能否倒戈相向,为孤帐下的先锋官,替本王横扫大晋。”
“等你有本事攻下再说吧,哼。”陈午怒甩了襟袍,不再理会石勒,反身下了城楼。
战事一触即发,石勒大军发起了进攻,却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攻城大军遭到了晋军的猛烈反击,一时间没有丝毫优势。
“元帅,那石勒老贼如此胸有成竹,莫不是他还有什么计谋?”陈午身侧的一位将军问道。
“石蛮子的诈降之术,他就是想瓦解军心,降低士气,你们不可上当。”
“元帅。”又有一人上前。
“冉将军,有何见教?”陈午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却很隐晦,没有人注意到。
“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有些奇怪,不知孙监军在何处?”站出来的正是棘奴的父亲,也是那位出声阻止大军撤回的将军。
“将军不必操心。石勒老贼围三放一,真以为我会上当?所以我请孙监军去北门驻守,以防敌袭。不知将军还有何问题?”说完,陈午面有傲色的轻笑了声。
“末将不敢。”
陈午之所以这样对棘奴的父亲,也就是冉将军是有缘由的。大军开拔前,陈午理所当然的认为元帅是自己的。然后丞相王导却给太后推荐了驻守洛阳的丛四品平攘将军冉良,一个籍籍无名的城池守备,居然要骑到自己头上来,这可把陈午气的。说来这事也巧,与自己对着干,老想和自己抢军中控制权的庾亮这次居然向着自己。凭他和庾太后的关系,陈午这才坐稳了元帅的位置。但一想到这事,陈午心里就有个疙瘩,觉得特别不痛快。所以才有府衙故作没有听见冉良阻止的话语,感觉心里小小爽了一把。
“报,元帅。敌军撤退了。”前方有传令兵来报。
“什么?石勒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派人去看看其余几个城门怎么样了?”
传令兵应声而去,众将都在原地等待着,他们也都揣摩着,搞不懂石勒心里到底想什么?
没过多久,有士兵来报。西门,东门的敌军都撤了,只有南门的敌人还在攻打着。
“好个石勒,给我来个声东击西,避实击虚。他这是想偷梁换柱,咱们给他来个以假乱真,诸位,随我一起去南门伏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黑夜中,两股洪流自动融合在一起,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陛下,咱们这是干什么去?”石勒身侧那恶煞莽汉问道。他是石勒的堂侄,石虎。石勒打天下的左右手,自从石勒称帝后,这大半的领土都是石虎替他打下来的。
“呵呵,你就随朕一起安心进城吧。差不多了。”石勒望了望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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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陈午一应众人还未到达南门。
“元帅,元帅,大事不好。北门,北门丢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停下马的陈午差点没抓住缰绳,从马上掉了下来。
“元帅,是真的。北门失守了!”
“怎么会,”陈午呆了,“怎么会呢?”“监军呢?孙监军呢?怎么失守的?”
“不知道,属下不知啊。我只是传令兵,还没到北门时,就听见城墙上有兵器搏斗的声音,然后就看见好多兄弟就从楼上掉了下来。我赶忙折回头来报告将军。”
“听你这情况,北门还不算太糟糕。”陈午眼神一亮,“随本帅一起救援北门。驾…”
北门城楼,几十道身影盘绕在高低各处。北门城门大开,楼上楼下散落着东晋士兵的尸体,他们身上铠甲破碎,全部气绝身亡,而且都是一刀致命,不可不感叹那些人的行事果敢,毫不留情。
“轰隆隆”石勒的大军进入了徐州城,那几十道黑影“嗖嗖嗖”地齐聚石勒身前。
“各位,你们做的很好。孤不会亏待你们。”石勒十分满意的说道,“待孤拿下这座城,再好好论功行赏,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陛下,您知道的。我们需要的是什么?”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石勒的话。
“呃,好,”石勒似乎有些失望,但他没忘记正事,“石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陛下,”石虎兴奋得笑道:“儿郎们,随我入城,去杀个痛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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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厮杀似乎拉开了帷幕。天空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透人心凉。北风又在吹起,卷起一地雪花,中间好像还夹杂的梅花。傲雪寒梅,等等,那梅,好像是红色的!
城西贫民区,刘陵被哒哒的马蹄声吵醒了。他在破屋练功练累了,后来他们三人直接困得就在那儿睡着了。醒了的刘陵出门想看看时辰,忽然他大叫道:“嗨,下雪了,下雪啦!快出来看看,这雪好漂亮啊!”闻声而起的棘奴和黄琪睁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屋外,看到雪花飘飘,顿时睡意消了一大半。
看着美丽的雪花飘洒而下,三个孩子丝毫没感受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