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娘赶着祁华去休息。祁华挪进木屋,拿了半个葫芦,扶起乔治喂水给他,乔治先是不张口,祁华柔声安抚:“乔治乖,要多喝水才好得快,这是山泉水呢,纯天然的哦!”乔治哼哼着慢慢抿,喝了几小口。祁华很高兴,也凑着葫芦喝了几口,没敢喝完,怕乔治要喝的时候没有。扶着腿半靠着墙闭眼睛,身心俱疲,一会就没有意识了。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先去看乔治,却是呼吸平稳,脸没有那么红了,额头也不大烫了。祁华说不出的开心,似乎自己身体也没有那么累了,挪着酸痛的腿走去屋外找冯氏夫妇。
冯大伯坐在地上,不知在拿刀削些什么。冯大娘听见动静,回头说:“累坏了吧?睡了半天了。再不醒,我要去叫你了,起来吃了东西再睡。”旁边用很大的树叶衬着有烤好的一些肉,不知是野鸡还是野鸟,泛着油光。
冯大娘说:“野鸡腿子肉,我留着嫩的给你。就是没啥味道,吃不惯也吃一些,山里只有这些”。
祁华一拍脑袋,回屋拿出个纸包来打开给冯大娘看:“我都忘记了,还有盐呢!”
冯大娘瞪着眼睛:“呀,你还有这金贵东西!?”说着小心的接过去放盐。
祁华不解:“盐很金贵么?”
“那是!没有户贴可买不到!要不是你娘常常接济,我和你冯大伯可吃不上。”
祁华无语。这个大梁帝到底是个什么人,真是,真是,啊,很厉害!看大娘那么爱惜的样子,本来想告诉她自己带在身上只是想拿盐水漱口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
“你这孩子真是能干,冯大伯去给那孩子喝药时,还以为怎么换成个女孩子了,吓了一跳。你说你怎么想得这么周到。那铜壶也是,要不我们喝不到热水呢,你还有什么东西变出来么?”
祁华也笑了。原来乔治是喝了药才退的烧,还以为自己的功劳呢。刚才看那孩子躺在那,穿着自己的粉红色里衣,盖着件桃色的褙子,是真像个女孩。心情好了,胃口也开了,祁华拿起鸡腿啃起来,边和冯大娘搭着话。
“这可没有了,就只是还有些米,只够我们这些人吃几顿的,我原想着找忠婶去的路上拿来煮个粥的,没想到真用上了,不过也没有关系,等过几天山下的人以为我们都死了,我们就下去买东西吃!”
“暂时还不行。我们可能不方便再回去了。”冯大伯插话。
“为什么?”祁华和冯大娘异口同声的问。
“难不成陶家大郎真会追杀我们?他就只听那几个恶仆的话?那夭夭怎么办?我们也算知根知底的,不该是那样的人呀?”冯大娘心中大概觉得如今夭夭是孤女,自然应该和父亲在一起,或者她心中并不太相信他父亲会抛妻弃女。
“不单是陶家大郎的事。还有……”冯大伯抬头看了看屋里,才迟疑的说:“还有那孩子的事。”
“孩子怎么了?不是说在林子里捡的么?”这次祁华等不及了。和冯大娘对望一眼,似乎看见对方眼里在说是啊是啊,难道不是捡的吗?
“是捡的。不过当时是有人在追杀他们,好些个黑衣人,都伤的不轻,有一个背着这孩子跑起来,我本来守着陷阱等野猪呢,看那些人打打杀杀的没敢出声,那人就倒在我脚下不行了。他手紧紧拽着我裤子角,求我救这孩子,满脸是血的,我看着不忍,就带着他跑了。林子里我熟,我带着这孩子躲了一夜,想等等看他们会不会回来带这孩子,可怎么都没人来!再耽搁下去我怕你担心,就带他回来了。要说也是福祸相依的事,我要是那日早些回来,说不定我们两人一起葬身火海呢。”
冯大娘和祁华皆是愕然。冯大娘是没想到丈夫遇到这样的事。而祁华是有些尴尬了,她以为穿越嘛,就好比一个炮弹打出去,两人就到了这个地方了,要不怎么两个人相隔不远呢,没想到乔治还遇到这样的事。好吧,是自己太白痴了。不管怎样,现在两人在一起呢。
“我怕那些人还要杀这孩子,既然救了,就一起活命吧。”冯大伯继续说。
“那这里安全吗?他们不会找到这里?”祁华担心的问。
“这里其实离山下并不大远,但那时我和你冯大娘挑了这里落脚是因为外面有针叶林,一般不会有人来。我捡这孩子在另外山头呢。”
祁华更不明白了,这和针叶林有什么关系。
“外面那针叶林有一种虫子,悄无声息的咬死个人,这附近的人不会来。来的人一般出不去。我们刚来那会也差点没命,你冯大伯知道治的方法。”冯大娘自动补上。
“那我怎么没有被咬?”祁华不解。
“你冯大伯不是走你前头撒药了吗?你没见?”
好吧,古代能人真多啊啊!
“先在这歇几日再说吧,我们倒是在哪里都行,只是夭夭你真的不见你父亲?”冯大伯问。
“不见。我娘的话我不能不听。休书还在我包里放着呢,我和他没啥关系。如果找不到忠婶,我就一个人过日子。”她自动忽略她那便宜娘叫她烧休书的事。
“孩子话!就算你不见你父亲,你一个小娘子怎么一个人过日子?没有户贴,无处安身,就算你要去找忠婶也得出入各处城关,难道你要和我们一起一辈子躲在这山里过活?你和我们可不一样,你过些日子可以下山去补个户贴,再不济也得让人给你作保弄到路引,只是你是女孩子,没有独开户贴的!你父亲若来了,谁又肯给你作这保?这可是件难事。”冯大伯帮她发愁。
“要是有户贴呢?”祁华仰着头看冯大伯,眼睛亮晶晶。
“要是有户贴,那你就可以四处走动,也可以投宿客栈,更可以买卖产业,安家立户。只你是女孩子,这些都非易事。”冯大伯回到,大有泼冷水的感觉。
“不能做个假的?”
“哎哟,要死啊,你这个孩子真把所有的事都忘了?要是造假,可是杀头大罪,连知情不报的,见过看过摸过的都要株连。前年里正还敲着锣四处布告,富春镇上出过一起子,前后杀了七八个人呢,为了一张纸,难道要把命搭上?”冯大娘急了,怕她真这样做似的。
祁华不说话,拿树叶擦了手,站起来往屋里去,丢下一句:“等着。”
一会又回来,拿了份东西晃在冯大伯眼前,得意的笑:“看看这是什么?”
冯大伯拿起来看了,惊讶的问:“户贴!怎么会有你的名字?”
“这我也不知道。”但神情掩不住的得意。那天看到这玩意的时候,还好奇了一下,上面只有三个名字,户主陶凤鸣,儿陶述,孙陶其华!当时自己还想这个陶其华是谁?哈哈,原来是自己!真想仰天长啸啊,哈哈哈,天助我也。祁华乐得都要唱曲了。
冯大伯偏头想了一下,拍手道:“是了,因为你爹是独子,而当时你爹失踪,你虽是女子但是你家再无所出,你才能上户贴。”
原来在这大梁,女子不上户贴,要想知道女子身份,用家谱族谱还靠谱一些。而户贴自然有官府印鉴,制式规格,只列男子名姓。若是家中无子则可立长女入户贴,若有子但无孙则立长孙女入户贴。陶老爷子真是英明啊!
冯大娘也很替她高兴,听两人说了,还调侃她:“呀,我们夭夭可以当男儿安门立户了,以后娶个好儿郎回来!”
“行,咱以后就是男儿了。大娘不要再叫我夭夭了,就叫我其华,小华也行!”祁华顺竿子往上爬,也是生了假扮男孩的心思,不管怎样,这古代还是男人比较自由。
冯大娘十分爽快,说:“好,以后就当男孩养了,其华小郎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