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蕨坐在一棵树下,满头大汗,显然是才练功不久,疲乏之后在此树下休息。灵儿当然也闲得有些慌了,在韩蕨的注视下修习着功法。
她的功法也不是什么珍稀秘笈,不过是一本人阶掌法,名叫《空柔掌》。
此掌法倒也算是人阶精妙,其以柔克刚之力,和精美可观,又比较实用,使韩蕨看得比较入神。
韩蕨看着看着,不禁暗自想,在师姐的这几天的调教下,我进步也不小。可是在奠定基础上,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如此下去,若没有灵丹妙药,天降奇遇,妄想在一个月后的比武大会上胜出也是痴心妄想。
我在努力,人家自然也在进步。虽然我有师姐的灵液助阵,可始终是杯水车薪啊。
想到这里,不禁摇头苦叹。
我的血液奇效,但绝不能公之于众,否则招来杀生之祸。但,紧要关头,若不赌命一搏,恐怕——难有进步。
“看来,只有赌命一搏,以灵丹妙药来助力了。可是,自己无权无势,该如何展开呢?”韩蕨郁闷,不由得冥思苦想。
灵儿虽然在练功,但眼角却也时不时瞟向一边的韩蕨,目睹到他那张傻愣的脸上的惊叹,羡慕,与肃然起敬之色时,还不由得沾沾自喜。
在师父面前懒惰无比的她,居然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还有意无意的把自己本就是女性的功法中的一丝柔媚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在她偷笑不已之后,发现韩蕨低着头,眼神黯淡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有些恼怒。
本姑娘就这么不得劲,你就看腻了?
灵儿气冲冲的小步跑过去,一记小拳头敲在韩蕨脑袋上。“二愣子,想什么呐。”
韩蕨思考之间,脑门吃痛,见是师姐,也不多加言语,仰面躺在草地上。
灵儿见他眉间愁绪,聪慧的她一想,便大概了解韩蕨的担心与顾虑。
这个傻气的少年的心思,任谁都能猜透三分嘛………
灵儿虽然能明白,却不代表她就能解决。不得不说,这种强者之路,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
——
这天晌午,韩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回小茅屋的路上,这条小路偏僻至极,那一个个脚印,几乎是他韩蕨自己走出来的。
就在此刻,从一旁的茂密树林中忽然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韩蕨蓦然停住脚步,功力凝于耳蜗之中,屏气凝神侧耳听着。
“大师兄!你我师兄弟一场,莫非真要闹个你死我活?此事要让师父知道了,你我必会被师父重责,师兄弟手足相残……”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小师弟……师兄今日,可没打算让你走。师父……有我一个弟子,就够了!”
只听另一人倒吸一口气,呼吸急促的说:“师……师兄……你……你真要杀我?”
“呵呵,小师弟。师父这几日要你下山历练……不知给了你多少宝贝,我猜猜,那金刚甲现在就穿在你身上吧?有了这内甲,可以承受定源境的全力一击……啧啧……师父可真是偏心……那些宝贝……明明是属于我的!”
“师兄!你……师父明明一视同仁,你我师兄弟雨露均沾,受师父恩泽。你怎么可以说师父他老人家……”
“闭嘴!不要再提那个老不死的老畜生!呵呵……师弟,来,乖乖的交出宝贝……师兄让你……死得干脆点,没那么多折磨!”
“哼,师兄。今日你要杀我,我也定会来个鱼死网破!宝贝!让它们跟我们陪葬吧!”
对话在一阵凄厉的大吼声中结束了,只听见噼噼啪啪的拳脚声,便知道两人已经开打。
韩蕨本来提腿要走,不想参和这手足相残的师兄弟的破事,但不知怎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提起的腿落下去,终究没走。
他心里忐忑一番,终于大锤落定。
富贵险中求,看我今日是否坐得渔翁之利!
韩蕨立刻调动内功,提起身法,小心翼翼犹如一条小蛇般蜿蜒而出,隐身入灌木草丛之中。
那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越来越大,直至就在耳边,韩蕨全神贯注,屏住内息,但以他的功力,屏住内息只可支撑白息罢了。
待他一抬头,便暗自咋舌,心里有些悔意。
这师兄二人都着蓝色长袍,显然是内门的精英弟子!再观其打斗之景,他二人身法奇妙,飞沙走石,在一片及腰杂草之间轻松游走。
以韩蕨凝神看去,竟然也只能勉强看清两人的动作。
好悬,还好自己屏住内息,以此二人的功力,早晚发现自己!
韩蕨鬓角之上冷汗浮现。
两名内门弟子打斗,还是师兄弟手足相残,足以成为钰铭门内口口相传的一大笑柄。毕竟这可是江湖一大禁忌!
但此景对韩蕨的影响颇大,不然此二人早已超脱生源境,达到固源境,他们单位打斗技巧自然值得韩蕨这个生源差一点三层的渣子观摩学习。
这二人一时陷入胶着状态,显然他们都对对方无比了解,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出于同一师门下的师兄弟。
但高手交战,一着不慎,全盘皆输!那其中一个明显看起来很是阴柔之人抓住师弟的一招空档,全力一掌劈来。
那掌力惊人,隐隐有破空之声,极为圆滑的往师弟的腹部劈去。
师弟大骇,但来不及阻挡,只得闷哼一声,跺脚暴退而去。
但为时已晚,那阴柔之人一掌极为凌厉,虽然比不得闻风打莫不邪的那一拳,但也隐隐有直追之意。
嘭……
一掌之后,阴柔之人身形暴涨,逼近退败的师弟,连连射出数十掌。
砰砰砰……
那师弟毫无还手之力,颓败得身躯顿时萎靡,犹是断线风筝,飞落出去。
韩蕨目光一凝,心中颓然暗叹,看来今日不能得手。正准备退走之时,异变突生!
那阴柔之人面色一沉,灰紫之色涌上面庞,他一惊,立刻就地打坐,双手拈诀。但细观其手掌,居然有丝缕殷红鲜血流出。
那飞出的师弟此刻却也若无其事般撑地而起,仿佛刚刚被击飞之人不是他,慢悠悠的来到了打坐的阴柔之人身边,俯视着他。
阴柔之人眯起眼睛,看着脸颊浮起诡笑的师弟。
“想不到那金刚甲如此厉害,我居然被反震得内息不稳,经脉剧损!”阴柔之人话语中不再戏谑,他一本正经的说。
师弟的脸上带着凶残笑意,一如师兄那般口气:“师兄……你若是刚才手下留情,也不会遭到如此剧烈的反噬!你可知这金刚甲的功效之一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哼,我早已想到你会将其穿在身上,但却不曾料到此甲功效居然真如流言所说,如此强大,果真名副其实……如果我穿在身上……”
那师弟蹙眉,开口打断师兄话语:“你白日做梦,此刻你已是我手下败将,刚才那一招我故意露出空档,引你全力出手。此刻虽说你还有说话之力,但你经脉堵塞,此刻不得调动丝毫内力,你拿什么和我斗?”
师弟的头猛然一伸,与阴柔之人四目相对,不足七寸。
他说道:“你还想大言不惭的穿上我的内甲?痴心妄想!今日我便代替师父,将你逐出师门。然后取你狗命!”
阴柔之人无所畏惧的看着师弟的双眼,忽然桀桀怪笑道:“师弟,你当真师兄我毫无准备?”
师弟闻言,脸色蓦然一变,身子子高高腾越数丈,飞到树枝之上,脸色煞白的警惕着观察周围。
韩蕨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埋头在草丛之中,浑身冷汗不已。
“师弟……没有帮手,此次我是一人前来。”
那师弟脸色大窘,飞下树头,在阴柔之人面前抬起拳头大喝:“你耍我?”
那阴柔之人居然目光无惧,仿佛生死置之度外般,丝毫不受威胁。
师弟大怒,这人死到临头居然还一脸有恃无恐的欠揍蠢样,令人火冒三丈!
但几欲调动内力,想一拳打死师兄,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调动内力分毫?
最后只感觉丹田内一股内劲勃然而发,引得气血逆流,五脏俱焚。
一口乌血逆流而上,猛的从嘴里喷发出来,撒到草地之上,其血立刻挥发升腾,滋滋作响。
师弟瞪大双目,满口鲜血,神色萎靡,哀声道:“毒!什么时候?……”
终于支撑不住,腿上一软,仰面倒下,不断抽搐。
阴柔之人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哈哈!师弟!师兄的软骨毒腑散可否合师弟胃口?哈哈哈……”
师弟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道:“软骨毒腑散?你……你什么时候?”
“就在那杯你和师父喝的——出师茶里!”阴柔之人慢吞吞的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吐着乌血的师弟。
师弟脸色恍然,不屈叫道:“师父也饮此茶!为何他……”
“哼,难道你还不明白?那老不死的老畜生有招后手——就叫做软骨毒腑散!”
“什么?你和师父合伙害我?你对他不是仇大过恩吗?”
师弟完全懵了,完全想不到那个慈眉善目的师父,居然会下手害他。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阴柔之人摇摇头,唏嘘的蹲下身子,用手掌缓缓的拍着师弟的脸。
“师父他老人家还蒙在鼓里呢,师弟,师父呢,自然是喜欢你胜过了我。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师弟……你发现了师父的秘密……”
师弟脸色陡然一变,大骇道:“你,你是说那块令牌!我只是无意中发现的,师父是那个组织的人!怪不得,怪不得,师兄的你知道此事,却和师父合伙害我,你不怕师父他杀了你……”
本来师弟还心存侥幸,若是师父并不知情,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师兄的谎言和毒手。然而师兄一提到那快块令牌的事,师弟就足足信了九分。
“哼,实话告诉你!你师兄我,早就是那个组织的人了!师父虽然与我不和,但大局当前,也不得于此……师父让你此刻出山,便是让我此刻动手!这怪不得师兄我,若不是你冥顽不灵,妄想为钰铭门效力,师父几次三番暗示不成,这才恼羞成怒,命我再次劫你!”
师弟恍然大悟,沧然泪下:“你和师父不得好死!狼狈为奸的蛀虫!那个组织早晚会……”
师弟的话语还未说完,阴柔之人大掌已然落下,覆盖其天灵盖之上。
师弟身子挣扎几下,便立刻停息下来,七窍流血而死,死不瞑目!
“哎呀,师弟,你我师兄弟一场,却最后落到如此下场,真是天意弄人啊,哈哈。”
阴柔之人如此怪笑,伸手解开了师弟围在腰间的包裹,一边对师弟渐渐冷去的身子说道:“师弟呀,其实师父没有给你下了足以致死的药量,他还是情愿放你离去。他还念着师徒之情呢,但是呢,师兄做了些手脚,把不足致死的量。换做了能毒死十头公牛的量啊!哈哈哈……不然师兄还真留不住你。”
——
就在这一刹那,阴柔之人脸色大变,脱口而出:“谁?”
只见一道红影破风而来,那半空凌厉的劲风已然吹到眼前。
阴柔之人本就是伤损八百,又在这猝不及防之下受此一袭,亡魂皆冒之下,来不及躲闪。
嘭——
阴柔之人面上当头一拳,打得晕头转向。但若换作平时,这一拳打在身上也不过是轻挠一下。
但此刻经脉俱损,内息不稳之下,又遭此大变。自然犹如千钧之力不可抵挡,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将其打飞出去。
“呕……”阴柔之人重重摔在地上,精血喷涌四溅。
“阁下且慢!不知是哪位师兄呀……呼呼……且放过在下,在下定有大报!”
目光模糊之间,已经能看见那偷袭之人的身影。
阴柔之人看见眼前站立之人不过是最低微的小小红衣弟子,不过生源境的蝼蚁,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此人应该是外门的记名弟子,应该是上山里采药听见了我和师弟的对话。如果不出我所料,他早已在旁等待多时,伺机而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他!
韩蕨并没有动手,他在迟疑,也并不是说他关键时刻起了善念,而是。他根本没有杀过人。
杀人,是需要勇气的。
“师弟,看你现在是外门弟子吧,哦,我师父乃是药宫内门长老,只需说一声,师弟就可以进入内门……”
阴柔之人见韩蕨迟迟不动手,继续以一种和蔼可亲的大师兄形象对韩蕨循循善诱:“师兄认识一个内门的小师妹,我看师弟你眉宇不凡,与我这小师妹颇有几分夫妻之相,这样吧,我为师弟做媒,愿给师弟结下一个善缘……”
话虽如此,但阴柔之人心中暴戾杀气更甚。
韩蕨脸色不善,眉头一皱。
那阴柔之人赶忙说道:“师弟……师弟………我这里有几大颗灵石,还有不少的灵丹妙药,这些丹药可都是三四品的提升修为,固本培元,祛除体秽的灵药!师兄今日带得不多,还有些在师兄的住处,师弟若愿意,师兄带你去可好?”
阴柔之人见韩蕨脸上犹豫之色,以为他嫌不够,继续诱惑道。
“不用了。”韩蕨说。“我对你的性命很感兴趣。”
接着,韩蕨身形猛然一涨,对着阴柔之人一拳轰去。
哪知,这阴柔之人还有余力,暗中准备之下对着韩蕨的拳头一掌劈来。
轰。
韩蕨的拳头和阴柔之人的掌力一撞之下,韩蕨受力不得,被阴柔之人那一掌狠狠的劈开,踉踉跄跄的退后数十步。
阴柔之人也不好受,全力一搏后,内伤更甚,仰面倒在草地之上。
原来,阴柔之人趁说话之时,偷偷回复内力,以他固源境的修为,倒还真的回复一些。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面前这个红衣弟子明显只是一个定源境的渣子,被这点力量打得退败。
韩蕨咬着嘴唇,暗恨道,糟糕,大意了,此人绝地反击,虽然不强,但自己,太弱了!
他稳住脚步,气血翻涌之下居然隐隐有倒地之势。
阴柔之人目光一定,便知这小子果然如想象一般弱小。
韩蕨目中充血,从怀里掏出了两株玄灵草!
然后直接揉进了嘴里!噗嗤噗嗤的咀嚼起来。绿色汁液流了满嘴。
那阴柔之人目光惊骇,看着韩蕨生吞两株灵草,怎么能镇定!他虽然也有丹药,但丹药化作药力是需要时间的!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直接吞灵草!
虽然是一品灵草,但也是灵草啊?药力之强,怎么可以直接承受?
阴柔之人心里所想,就算是凭借自己现在的修为,生吞两株灵草也勉强能消化。
可面前这个红衣弟子明显是一个生源境的渣子!别说两株灵草,就算是两棵人参,这般吃法,不得血气过旺而内伤啊?
天哪!看着韩蕨不但没有气血沸腾过旺之相,伤势居然渐渐被磅礴的灵力压制下来!
一股死到临头的危机压力,压得阴柔之人内心真真正正的恐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