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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掏心阅腹

出乎意料,包辰遭到雷击却幸运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现场只有雨伞被轰成了一团乱糟糟的废料。医生全方位检查之后只开了一些补充营养的方剂,并进行了一些套路化的建议,就敦促护士给小辰办理离院手续,并且因为低保的原因,并没有收取床费。当然,这在这家医院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毕竟小辰其实属于常客。

小辰母子前脚刚出病房,护士赶紧把病床上的床单给扯下来扔进桶里,并第一时间喷洒芳香剂。至此,她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2号床那个眼镜男笑吟吟的松开了捂住口鼻的被角,搭讪道:”哎呀,这孩子命可真大。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有你受的了。“

护士看样子并不太喜欢与这个大叔不大叔、大爷不大爷的男子说话,但碍于工作需要不得不跟了一句:”可不咋地。雷劈都啥事儿没有,命可真硬。不过我是得把年假提前休了,赶紧出去透透气改改运,不然啊,说不定得遇到啥大麻烦呢。诶野……王姨看来明天又得破戒了,她要是不骂他八辈祖宗都怪了事儿了。“

这娇嗔一般的牢骚竟然博得了其他两个病人充满善意的笑声回应。

然而当晚,三个病人不约而同出现了排尿障碍。那个护士还算结局不错,她只是在十天之内第二次来例假而已。不过不幸的是,值班的两个女人中,她的那个同事也没有准备卫生巾。

****

回到家的小辰被妈妈彻底做了一次大清洗。

看到儿子小腹右侧隆起的肉包,妈妈心疼的问道:”今天这儿没疼吧?“

包辰也看了看那个凸起,回答道:”没有,妈,都好几年没疼过了。病都好了,没事儿的。“

”要是疼,可千万告诉妈啊。“

”……“小辰没有吱声——疼是疼过,可是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通过呻吟来获取妈妈的注意来揉按减轻痛苦。他可以坚持了。水哗哗的响着,妈妈的手体贴的给自己脏臭不堪的身子擦拭着,那种感觉是小辰永远不希望停止的。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话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却一定可以变成恒远流长的千古名句。自己仅仅是晚回家两三个钟头,就让妈妈如此挂念,世上还有什么感情能够与这种爱并驾齐驱呢?小辰暗暗发誓一定要活出个样来,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长寿面已经坨了,可是小辰吃的很开心。他看到妈妈在翻自己的裤子口袋,显然是想找那一百元钱。蛋糕显然是没买成的,可是钱的去向……如何解释呢?还要说是丢了么?正犹豫间,他听见妈妈一声惊呼。他赶紧过去看,却发现自己那已经褴褛不堪的裤子口袋附近,一个像是烧焦的口子正咧着嘴。然后,妈妈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说:”明天妈给你把蛋糕补上噢。今晚就先吃面吧。“

饶是小辰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儿,心里仍是不免一酸。可是他没办法说自己的钱去了何处。他只能低头吃面掩饰自己的痛苦表情,却是在这时,在长寿面的深处,他挖到了两颗荷包蛋。吃在嘴里,梗在嗓子眼,小辰莫名其妙的想哭。

这个夜晚,他连看漫画的心情都没了。虽然习惯性的拿出了藏在床下的那盗版的《黑社会老大的超能力女儿》,却也只是翻开,他眼前全都是妈妈的身影。现在他躺在床上,耳朵里听着妈妈还在外面忙碌的声音,不由得一阵疲乏感上涌,陷入了睡眠。

****

“你身上没钱。钱哪去了?”

“我……”

“给小妞买好吃的了?还是去打电玩了?还是你想攒起来买什么新的漫画书?呃呣,为什么不是漫威的……日本人画的真不怎么喜欢。”

“都没有!我的钱是被抢走了!”

“哦,街头小混混?可是他要钱你给他几块就足够了,为什么要给那么多?”

“……什么意思啊?那是我可以决定的吗?”

“好吧,那让我看看小混混是怎么抢走钱的……”

****

包辰再次出现在学校门口。“黑五类”早已恭候多时的样子。他想要低头不让他们看到,但显然是掩耳盗铃之举,因为他才走出两步,就已经被拦下来了。然后他听到那个剃了一半和尚头的家伙惨笑着问自己:“哎,今天是不是还没交钱呢?”

没错。这就是司空见惯的小学生抢劫事件。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人越来越无法注意到小学门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孩子,大多都归类为小屁孩的互动事件(互殴动态)。

包辰不想交。如果是往日他也许就真的把那几块钱交出去了事了,可是今天他没零钱。早上妈妈给自己这一百块钱的时候说过,买完蛋糕剩下的够零花了,就不额外给了。其实这一整天包辰都在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个没有零钱的问题,然而一直到放学也没能想出办法来。他本想放学随大流躲过一劫,却万万没想到值日生有一个请假的,于是老师就点名让他自报奋勇留了下来。(所谓点了名自报奋勇留下来,无非就是指定他做本周的劳动榜上榜人物,可以奖励一枚小红花……积极并且主动参与学校的劳动嘛。)

现在这学校门口就他自己。另外两个值日生在他去倒垃圾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不过估计即便是没有离开,也无济于事吧。

包辰这是第一次不给钱,所以“黑五类”挺干脆的赏给他一记窝心拳,并且攥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让他呼吸不畅。然后,剩下的三个人开始翻兜,很快那张鲜艳的红色钞票就到了其中一个“黑五类”成员的手中。小胡子看到那张百元钞票,开心的笑出声来:

“哟,怪不得。小子,用不用我找零啊?”

小辰竟然奇迹一般秒回复:“找我90吧,那我就够买……”

“买你麻个B!”

然后就是又一记直拳。小辰应声倒地。这帮小子本来是要走开的,但又回来,陆续的在他身上踢了几脚。最后留下了一句挺有人情味儿的话:

“你不懂规矩,但咱不跟你玩赖。这钱够十天的,哥们说到做到。”

****

“你就这么等死的?”

“什么叫等死啊!我那是……”

“你不会跟他们打架啊?你连还手都不肯!”

“我打不过他们。”

“打不过就认怂,真希望本·****跟你好好学学。”

“打不过还要打,那不是要挨更多的揍嘛?”

“……说的也是,你想法还真挺……算了,你有喜欢的人嘛?”

“?“

“是不是那个叫罗丽的女孩儿?”

“不是!”

“哦,那是谁呢?”

“……”

“告诉我,然后我送你一份礼物。”

“你是谁?”

“我啊……我想想……我就是你那个喜欢的人啊。”

“怎么可能!安雨杉压根就……”

“嗯,就是医院里你梦到的那个小姑娘吧?原来她叫安雨杉。”

“你想怎么样?”

“哪能怎么样?就是帮你约个会而已。别紧张,放轻松一点,不然会不够男子汉的。”

“约会?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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