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哥们,长得高一点但是瘦的皮包骨头的叫张旺,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头发自来卷,说话还有点结巴,这是从一年级开始就跟自己玩在一起的好朋友,不过那时候他俩身高差不多,现在包辰是开着玛莎拉蒂都追不上他了。学习成绩不错的张旺目前在学校里也是个受气包,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包辰和刘旭,后两者由于形象问题以及性格软弱而备受“照顾”,他自然而然的总会“占便宜”,当然,他其实也多数时候不会太惨,毕竟作壁上观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
至于刘旭,三年级后半学期转入本校和包辰成为了暂时的同桌,短短的一个半月时间已经“如漆似胶”。其实当时包辰是拒绝的,然而无奈老师的臭脸他毕竟害怕,并且老师说的话他真的想不出任何反驳的内容:“怎么,临时当个同桌你就有意见了?你看人家都没说啥呢!(转向全班同学)咱们从小就得学会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啊,这样以后怎么能为祖国的四化建设做出贡献?成天就知道三长两短的评论人了,哪还有心思学习?(又转向包辰)你要是有意见叫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跟她谈谈思想品德课你开小差的事儿,全班都满分就你得个98你还好意思找茬……balalbala“
包辰当时有仔细打量这个坐下以后表现的很兴奋,跟自己看起来好熟悉的小个子(比自己还矮),心里琢磨——我不用戴有色的眼镜也能看得出来他长的黑啊。老师怎么非要我戴上看呢?是不是戴上了就不黑了?不对啊,老师教过的语文双重否定好像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说真的,只一个星期包辰就喜欢上了这个同桌,原因是,这黑小子的成绩比自己还差。
不得不提一下老师。后来包辰初中毕业又遇到了老同学,成熟了的孩子们聊起了当年的事儿时他才从那些跟自己不是一路人的家伙嘴里得知,这老师绝对有料,传说她老公是教育局二把手的原配。很多逻辑混乱的话她都不稀罕在学生面前展露,因为据说后来跟小三对峙的时候她是把其所掌握的中华语言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当然也因此而光荣的成为了后婚姻时代的楷模——到包辰初中毕业,她已经离婚快三年了。
所以现在这两个哥们坐在自己身边,包辰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目送着妈妈领着大闺女罗丽走出病房,包辰被黑小子刘旭的一句话温暖了心窝:“哎,一会儿请我俩吃烤鸡心啊!俺俩为找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对了,你俩咋在这儿啊……我妈咋找到我的?”
刘旭一听,话匣子就打开了:“哎,还不是俺俩帮忙。不过你干啥损事儿了?咋还叫雷给劈了呢?”
旁边的张旺赶紧拍了黑小子一下。刘旭不为所动,继续神叨叨的废话:“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话音刚落,包辰就发现刘旭有点不对劲。就看他面部保持着一个表情,嘴撅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保持着刚刚那句话最后一个音节里“i”的口型,只剩下两只眼睛来回乱转。张旺觉察不对,赶忙探过头来看,然而刘旭这时又恢复了正常。虽然觉得奇怪,但刘旭大心脏的天生本能让他揉着自己的脸继续念叨着:“没事儿啊老包,咱还有老中医,”说着他又拍了拍包辰的裤裆,“放心,哥保证给你治好。”
包辰见刘旭看起来没事儿,虽然觉得他刚才的举动着实有点怪异却也没想太多。这孩子平日里也逗比惯了,这次不过是有点没有提前量让人摸不到头脑罢了。
看包辰还在等自己的答案,刘旭一拍脑门继续说道:
“俺家刚做好饭,你妈就来敲俺家门,问你是不是在俺家。然后俺们去张旺家,也不在,你妈就着急了。张旺想起来你老带俺们上七连头儿山沟子里头去,就带着你妈过去了,没想到你还真在那儿让雷给劈了。”
就这工夫,刘旭的话音再次遭遇休止符冰冻。然后包辰惊讶的看着黑小子开始翻白眼,俩手一个劲儿的在撕扯自己的领口。这一次明显得张旺在后面都看出不对了,赶忙过来扶住了黑小子。然而屁大的孩子啥作用也不起,三个小屁孩就这么团成一堆挤在床尾干着急。
手忙脚乱的帮刘旭的工夫,妈妈回来了,一看现场如此“混乱”,上来又是一巴掌打在包辰的屁股上:“不让你欺负女孩子你就欺负你好朋友,你这孩子今天抽的是哪门子风!”
可是等妈妈松开包辰的手之后,也被刘旭的状况惊呆了。这孩子都吐白沫子了,没人抓着还在那里一个劲的挣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勒他一样。这是什么情况?妈妈着急忙慌的问包辰到底下了多狠的手能成这样啊!包辰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好。眼看着刘旭有休克的倾向了,妈妈赶忙往外跑去找大夫。包辰心里一阵大乱,目光游离着瞟到了那几个病床,却分明看到几个陪护正拎起水壶往外走,而病床上原本正跟陪护谈笑甚欢的三个病号一律平躺闭眼,一副重症看护的模样。
张旺的手被夹在刘旭的胳肢窝里,眼看包妈妈去找大夫,他也想跑出去,却带倒了刘旭。这一下拖拽,俩小子打着滚就到了病房门口。然后就听见刘旭一声大喊,恢复了过来。
别看刘旭其貌不扬,却是学校合唱队里唯一的五年级生,靠的就是这个调门。
恢复了正常的刘旭和张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俩人又翘脚朝门里看了下,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这俩小子跑了。
妈妈领着大夫回来,却发现病房里只剩下了眼巴巴看着门口的包辰。妈妈焦急地问小辰:“张旺、刘旭呢?”
“跑了。”包辰老老实实回答。
“跑了?刚才都那样了还跑了?”包妈妈莫名其妙,看了大夫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冲着包辰叹了口气,“你这小朋友一天到晚也没个正形。在家里搞鬼也就算了,这医院什么地方还弄这抽冷子的事儿。以后你也给我离他们远一点,别让他们传染了。”
大夫看看没自己啥事儿,就自顾自踱步到其他三个病床去给自己个台阶下。包辰这时候想起来问妈妈:“妈,那……罗丽呢?”
“先打发回家了。你说你多大个人了还不听话,不是让你放学买了蛋糕就回家嘛?这工夫,那面条都坨了。啥时候能立事(懂事儿)哟。”一边说着,妈妈一边整理着刚刚发生的闹剧带来的床单的褶皱,也不知道最后这句话触动了心里哪个痛处,眼角又红了,眼眶湿了。
“妈,我……”包辰想安慰妈妈两句,可是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想不出来,只哽住这么一个字儿,也差点要哭。那边大夫看要上演亲情催泪戏,赶忙撤身到门口,却不忘摆手示意安静休息就退了出去。
妈妈抹平了床单,又帮包辰扶正了身子,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小辰不怕啊,一会儿大夫就来告诉咱该怎么办。别怕啊,妈就在你身边。”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那几个陪护回来了,拎着依旧空着的暖水瓶。在他们后面,一名护士跟着走到门口却没进来:
“四床包辰家属过来一下,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