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在大殿露面,神仙们皆呈现出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来,目瞪口呆。
唯恐是出了什么岔子,低头审视一番,也遭了雷劈。
小不点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我和墨尘的手,笑面春风全无半点神子的庄严之态。
若现下除在我这位置的,是在座的任何一位神仙,断不会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偏偏事与愿违,被神子牵的十分稳妥的正是在下,千年前率三界攻打天界的头领,同是今日以三界之主的名号赴宴的妖神,我这角儿,实是叫人尴尬。
历尽艰难万险才得以准时踏脚进殿内,可千算万算没料到这一出,现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尊的头,正隐隐作痛的厉害。
心中早已是千百万个悔不当初,却又无回头路可走,为今之计,只有硬着脸皮赶鸭子上架了。
所幸他们还惦记着礼数,纷纷垂首跪坐成两列等着我们入座,这番作为如同是砌好了台阶,此时不下更待何时。
待我们三人全坐下,主位已满,底下的大神小仙便一一入座。
神君煞白着一张脸,翻手以示意身侧的神女,方唱颂一声,唤来九只毕方立于殿顶,这就算开宴了。
我啧啧称奇,神君的排场果然是不同凡响,余光瞥见那老鬼正看我,于是拱手与他示礼,生怕失了礼数,让众神又冠个不分尊卑之名。
倒也不是真在意他们的舆论说辞,许是年纪实属差距太大,不由使我想起离重,同贵为少数的远古神祗,而我不过是承了远古之力,若是褪去这身神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岁数颇大的小妖,自然多了几分敬重。
我的妖力能有现今的地步,全是来自于离重,力量已融入血脉,虽是和神君的神力不同,但追究起来终归是神,一脉相通,原本觉着再亲眼见他定有些或大或小的怒气,不料身体作怪,突自冒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感,委实提不起火气来。
老鬼略一颔首,转而便和交好的仙家们喝酒去了,我亦松了口气,探身去取最近处的酒壶。
墨尘战神手握兵权,法力超群,本该是在神君一人之下的最高统帅,不幸有我到场,按理比我位低一阶,因而我在首位,他与次位,不巧成了邻桌,因而一同成为了受冷落的一方。
端着酒盏暗自打量这厢的神仙良多,但始终是望而却步,为此我觉着歉疚,却又不好表露,瞟了一眼旁边的墨尘,悠然自得,似乎并未发觉,那些正眼巴巴盼着他的神仙们。
我深知他们意不在我,可碍于邻近的缘由,敬墨尘不敬我着实于理不合,天界中人最讲究礼数,然因畏惧我,而苦苦熬着不敢上前,想来是忍得有多么辛酸,多么难受。
我叹了叹,让墨尘去也无法,起身离席也不妥,干脆不作为到底是稳当些。
好在总有个冒头的,适才引路的神仙以身作则,上前敬酒,虽草草了事但对于后方那些踌躇不决的小仙足以是开了个好头。
不出所料,此番行径果然是成效卓著,一位小女仙紧跟着过来敬酒,敬我之后便去敬墨尘,垂首道:“上神千年不曾露面,听闻天君说您游方在外,小仙仙资短,只常常耳闻上神的风采,令小仙心生向往,今日竟有幸在此得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我饮了口酒,摆出一副喜闻乐见的姿态,看的十分快活,要说这种事,我不是没见过,只是对于天界里谈情说爱的伎俩,出于好奇罢了。
墨尘疏离又有礼,答道:“仙友过誉了。”
那女仙闻之抬眼与之对视,小脸羞红,顿觉自己仕途有望,犹自荣幸道:“上神谦逊了。小仙对外界轶事十分好奇,上神千年在外游历,定是见识广博,若是您不介意,改日登门拜访,还望上神指点一二……”
墨尘神色不耐,打断:“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