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你好,你可以教我仙术吗?”颜夜心见到那人脸色惨白,还以为神仙的脸色都是如此,继续指着地上结满果实的藤蔓说:“就是这种仙术。”
见到有陌生人,周围的几个人也靠拢过来,带着几分警惕。颜夜心见到这几个人也是脸色惨白,私下以为自己判断正确。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个戒备的问。
“我们……”颜夜心刚刚说出两个字,忽然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一群人骑着奇怪的坐骑声势浩大的狂奔过来,为头的那一个看了四人一眼,直接对身后的人道:“都给我绑了。”
欧阳闻剑本想反抗,但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打翻在地,捆了起来。颜夜心的双手被用力的反绑在背后,她龇牙咧嘴道:“你为什么要绑我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堂堂颜家大小姐,你赶紧给我们松开,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欧阳闻剑像看白痴一样看了颜夜心一眼便沉默不语。若仙道:“我们只是普通人,并无恶意,有话好好说。”
为头那人冷笑道:“当然会给你们机会说话,否则不是白捉住你们了。”
颜夜心还想要挣扎,被重点照顾了两次之后也就老实了,于路无话,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面锁了起来。
这是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漆黑一片,而且寂静无声。颜夜心起初还喋喋不休,后来渐渐的饿了、渴了、累了,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两天三夜,也许是一辈子那么漫长,门上终于传来响动,微弱的光亮都晃得他们睁不开眼,捉他们的那个人走了进来道:“妖皇要见你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好,在妖皇面前,你们没有什么隐藏得住的。”
妖皇?颜夜心听过这个名号。据《剑仙传奇》里记载,世上存在神、仙、人、妖、魔、鬼六界,而妖皇就是妖界之主。难道自己来到妖界了?这个念头一闪即逝,颜夜心在心里冷笑,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自己更沉迷于传奇故事,只是没有力气说出话来。
四人被带往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越往里走,两边护卫的铠甲越是光鲜,神情也更冷峻,颜夜心开始觉得自己即将要见到的绝非一个妄想症患者,难道自己真的来到妖界了?而且刚刚来就要见到妖界之主?
来这里之前,四人得到了有限的一点食物,颜夜心恢复了一点体力,但此刻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无形的压迫感如重重山岳,她根本不敢放肆。
大殿里的王座上,一个年轻男子头戴王冠,身着华服。颜夜心仰头看时,不觉怦然心动,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双眼深邃如浩瀚夜空。颜夜心很快就放下所有幻想,因为他的威严与睥睨众生的姿态,实在让颜夜心大倒胃口。她理想中的美男子应该永远带着温和的笑容,无论他的身份有多高贵或者多么卑微。
颜夜心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中,那个捉他们来的人恭敬的行礼道:“我皇在上,四个奸细已经带到。”
什么?奸细?颜夜心心底的怒火腾腾而起,秦桧那般奸诈小人,给岳飞安个叛国通敌罪名的时候也用了“莫须有”三个字。现在倒好,自己连被审问都没有,就直接在脸上盖了个戳,上书两个大字“奸细”。
颜夜心也顾不得身在何地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奸细的身份坐实了,自己的下场绝对比嫁到柳府还凄惨,她才欲准备申辩,若仙在一旁拉她的手,示意她妖皇还没有说话,要她静观其变。
可却没有人拉住欧阳闻剑的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如天降之灾真是一点都不过分,情急之下,他大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奸细?这是哪?你们竟敢私设公堂,我要去告你们谋反。”
“大胆,怎么敢在王庭大喊大叫。”话虽严厉,但捉他们的那人也只是小声的说出来,显然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所有的人都紧张万分,毕竟实权人物心里怎么想谁都不明白,可恨的是他手里还握着生杀大权。一阵沉默之后,妖皇终于开了金口道:“将军错了,他们并非奸细。”
那位将军谦卑的回答:“我王英明,可在如今战争一促即发之际,这四人突然出现在王城周围,还向我们负责生产的法师打探粮食产量,实在令人怀疑。”显然,颜夜心的无心之问被误会了。
妖皇微微笑道:“将军所虑甚是,只是哪有做奸细还成群结队的公然出现在人群之中的,这点显然不合常理,而且本王刚刚仔细观察,他们四人身上并没有魔族特有的暴戾之气。”
那位将军恭敬道:“我王英明,是属下疏忽。”
颜夜心微笑点头以示赞许,心里对妖皇多了几分好感,毕竟一个英俊帅气还睿智的人,总能让人忽略他那些不算是缺点的缺点,就像蔷薇开得正盛的时候,鲜少会有人去注意它的刺。
妖皇将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问:“你们是不是从人界的一个山洞里过来的?”
颜夜心抢答:“您怎么知道的?”
妖皇闻言,双目波光粼粼,似因花瓣坠落而荡漾的一池春水,谁都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波动,但他假装镇定自若道:“这个不必多问,我等会儿让人送你们回去。”
好不容易来到朝思暮想的世界,刚刚又听说妖界有战事,这场战争肯定是惊天动地的,颜夜心暗想,自己决不能错过将人生变得精彩的机会,她正在想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留下,却瞥见欧阳闻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速度那叫一个快。
欧阳闻剑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人界,人们谈妖色变,渐渐的妖便被塑造成了一个面目狰狞,专门害人的形象,虽然现在亲眼所见妖跟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也难以彻底移除。
颜夜心却不一样,没有人给她讲过妖是如何害人的,她了解妖的途径是从书本中的故事里,而故事里的那些妖,爱恨痴怨与人无异,所以她并不觉得妖可怕。她现在正想编造一个惨绝人寰,令天地动容的故事来感动妖皇,好让自己能留在妖界。打了好多腹稿,故事编到一半,忽然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双颊带泪的从妖皇侧边冲进大殿,痛彻肺腑的喊道:“我的女儿啊!”
包括妖皇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妖皇慌忙从王座上站起来,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妇人悲愤道:“我再不来,你就把你妹妹赶回人界了。”
如果说妇人冲进大殿的举动令人惊诧万分,那这一句话便如告诉世人男人生孩子了一样。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颜夜心身上,颜夜心也如梦初醒,难怪妖皇刚刚将自己来来回回看个遍,当时若是欧阳闻剑这样看她,她肯定会发作,可是像妖皇这样的一个帅哥,当然就另当别论了。
妖皇面露难色,道:“母亲有所不知,现在大战在即,可粮草欠缺,连法师都被调去生产了,而魔界的精锐之师还在灵河对岸的荒凉戈壁集结,这次战争的残酷远非十八年前的可比,我只是想把妹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妇人情知妖皇所言非虚,不再责备他,转身朝颜夜心走来,双泪止不住的流。颜夜心听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张开双手准备迎接自己的“母亲”。那妇人却对颜夜心的怀抱视而不见,擦肩而过,径直奔向若仙,一把抱住,而颜夜心此刻才注意到若仙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尴尬的放下僵在空中的双手。
若仙本来话不多,进入妖界之后就更少了。颜夜心以为若仙是进入到一个陌生环境的自然反应,却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在努力回想在记忆中如灰烬的故土。可她只是依稀想起,自己确实是在这片大地上出生,余下的记忆就是在颜府中相伴颜夜心的日子。
妖皇知道若仙离开妖界的时候尚在襁褓中,很多事情不记得,现在泪流满面也只是因为灵魂深处对哥哥和母亲的亲切感。事已至此,只见他右手一挥,一道白光裹住若仙,等到白光散去,若仙眼里的空洞散去,哭得更厉害了,抱住面前的妇人喊道:“母亲。”
妇人抚摸若仙的头,忍住哭泣道:“哎,我可怜的女儿。”
妖皇把自己当日的记忆复制给了若仙,若仙看见了当日的情景,魔界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城破只在旦夕之间,而当时的妖皇,也就是若仙的父亲,将自己和颜夜心一起送到人界,然后封印了一个结界,只有妖界皇族血脉靠近,这个联通人界和妖界的通道才会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