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这才在床上休息了个把时辰的苏二就被这声尖叫怒骂给闹醒了,心中自是不快,还没唤人,就听见苏悬在门口低低的说:“夫人,二少爷现在才休息下去,您看到时候少爷醒了,奴才再去禀报?”
“家中事务繁多,夫人也才得了些空,没休息便赶来探望二少爷,这总不至于连见都不见吧。”这说话的声音温温吞吞,明显是换了个女婢开腔,可这声音却正是苏二记到心坎里的声音,这一世听见,却恰恰点醒了苏二。
“苏悬,放人进来。”苏承玩味一笑,既然想要送上门,我也不能不给你个机会。苏悬在门外听见了少爷的吩咐,面无表情的放了人进去,可心里早就笑翻了去,哎哟,我的二少爷,你这个’放’字,讲的也太微妙了吧!
“承哥儿,现在感觉怎样了?都怨我娘家小侄儿不懂事,玩闹不知道轻重,才推着了承哥儿。我也替你教训过了,还望承哥儿不要介怀。”说罢,还拿着手巾揩了眼角。
从她进门之时,苏承就一直漠然地看着她,看她一步步端庄的走到跟前,一副担忧的模样,眼中微润,似是哭过一番,心中冷笑一声,重活一世如果连怎么劣质的演技都分辨不出来,那也真是白活了。
“哦?你区区一滕妾,什么时候也能喊本少爷承哥儿了?还自称我?更为要紧的是,什么时候,你还能替了本少爷做决定了?”苏承扶着额,靠坐在床上,口中却不饶人,眼中带厉,仅是一眼就让那人不敢越前。看她渐渐变红的脸色,心中愉悦,又很好说话似的对着她摆了摆手,让她再靠近些,上下巡视一番,眼中的讽刺意味更为明显,这才赏恩似的对着惶恐不安的女人开口道:”方兮,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动我我母亲的陪嫁,还胆敢穿着来我眼前。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承哥儿说什么呢。”本就有些心虚的方兮,现今被苏承那么一揭穿,就更加的心慌,眼中带虚,口中却还是想着狡辩:“不过是拿了你爹一匹御赐的织金罗新做了件衣裳罢了。”
“织金罗?方兮你莫不是诓本少上瘾了吧,本少爷好歹也是皇亲贵胄之后,还分不清织金罗和织金妆花罗?织金妆花罗流出宫外的也不过区区八匹,而那其中的六匹恰是皇舅于我母亲的陪嫁,另外两匹则是明乐长公主的陪嫁。方兮,你还敢和我对质吗?”语罢,苏承竟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方兮,不似追究,也不似放过。可她哪里看得透苏承这智乎近妖的怪胎,只能想着如何避过这话题,也怨着自己,怎么就非要来这走一遭还不换衣服,还以为他年纪小没见过那死去女人的陪嫁!真是太大意了!
方兮一想到这就心中暗恨,脸上却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想着如何敷衍过去,苏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方兮,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也不点破,就听见那人破开了这沉默的氛围:“承哥儿说的头头是道,不过可能是你年纪小,记得有所偏差了吧。我怎么敢去动长公主的陪嫁呢?倒是承哥儿更值得关心,近几日将军还在为承哥儿烦忧,漠哥儿和信哥儿倒是子承父业,在校场兢兢业业,努力上进,就是不知道承哥儿准备作甚?本来我一届妇人也是管不了的,只是看将军最近身子骨不太爽利,才过来多句闲嘴罢了。“
“砰”的一声,苏承顺手将床柜上摆放的玉如意朝着方兮那地儿砸了下去,倨傲地看着她,本因着亲儿子入了朝堂而面露喜色的妇人,此时却不得不被惊住在那,苏承见她表情,心中还算满意,这才缓缓开了口:“方兮,以下我说的话,你给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在心里,不然的话,我保证,你连现在的位子都坐不安稳。”
“承哥儿。。”
“闭嘴,你一介滕妾,连平妻都算不上的东西有何资格直呼本少爷大名。你以为我刚刚只是说给你听听的?”苏承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第一、按尊卑论,你只能喊我一声苏二少爷;第二、明日起,别让我再听到你以母亲、苏夫人自居,除非你拿着官府妻书过来,不然小心你滕妾的位子;第三、更简单,将府里所有的钥匙,给我!”
听到这,方兮终于知道,这万年不理将军府的二少爷真的不是在寻自己开心,而是动了真格,是真的要收回她持家的地位,瞬间整张脸立马就青了起来,连忙强笑却又不敢直视那双锐利无比的眼眸,语气低微地说着:“承。。二少爷,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并不适合少爷您一个男子来接手吧?想来将军也是不会允许你这样子胡闹的。”
“要你管?轮得到你做主吗?我爹和我之间的事情,你确定要插手?”苏承瞥了她一眼见得她坐立不安地样子,嗤笑一声“收起你的不甘,你以为我这一下是白撞的?”本要开口的方兮,听得这一句也就禁了声响,待了片刻,欲言又止,忐忑的看了几眼苏承的神情,不似玩笑,这才想着要告退出去。
苏承瞧着是没有看她,可眼睛余光早就盯着了她,见她要起身,这才冷不丁的开口说道:“大哥从武,我从文。”
“文?“方兮微愣,少时才反应过来苏承讲了什么,脸上遮不住的狂喜,眉眼带翘,她像似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只能拿着帕子遮了遮嘴角“二少爷真是有志气,苏家三代为武,今日第一次听说武将世家主族里要出从文的子孙。”
苏承瞧她脸上的笑意盈盈,晓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绝了接话的念头,挥手让她退了出去。
待到苏悬将人送出恪院回来时,还没见着二少爷,兜头就是几张染着墨香的大纸,苏二略带调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悬子,这纸上的物件,少一件我就发卖了你,就当抵了那些摔碎的物件了。”
苏悬接过那纸条,双腿就软了一下,“少爷您这是说笑的吧?将军府里兵器倒是随处都可以拎到,这文房四宝我也可以置办,可是这。。上头的书。少爷,奴才不认识几个大字啊。万一少了,错了,您可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可别发卖了我。”
“那就是办不了?”
就这口气,苏悬哪还敢说个不字,早早揣着纸张准备夜间寻书。而苏承,自然是睡觉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