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五长老就坐在最后一排，这叫什么来着？对了，旁听！”
“我还在藏书楼碰见他一次，你说他不去长老专用的藏书楼，跑咱们这儿干什么？我看见啊，他还借了本《修仙基础入门》，你们说，他这唱的哪一出啊？”
“就是啊，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让宇文打给打傻了吧？”
“有这个嚼舌根的时间，怎么不知道好好练练功？祸从口出！知道吗？”
这些天，最窝心的要数陆玄九，不仅当众挨揍挨骂，成了大家背后的笑柄，而且刑门已经开始调查刺杀五长老之事，老远听见几个小辈师弟议论，陆玄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训斥一番。
沈又灵可不是故意听墙根，谁让这一切就发生在咱家院墙外透，谁让咱有四转修为，耳力过人呢？他微微一笑，收敛心神继续修炼。
负手立于演武场，口中念念有词，他一扬手，二十步开外的一根木桩上出现了一道新的劈痕，这根木桩有一人高，上头斑斑驳驳，一道摞一道的劈痕深浅不一，仔细一看却能发现，越新的劈痕越是深刻，刚刚劈出的那一道，足足入木一寸。
“还是太弱了呀，这点修为，连砍柴都不够，好在进步还挺快。”
对于修炼，沈又灵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灵法绝对是他活了二十几年所见过的最新鲜、最好玩、最刺激的事。
“美中不足的是，我现在有点像网游中的法师，技能总需要那么点吟唱时间，不爽啊！也不知道有没有类似战士的修炼方法，大开大合，大刀阔斧，痛痛快快的那种。”
“师父，午饭已准备好了。”唐伞在门外喊了一声。
连续修炼三个时辰了，日上三竿，沈又灵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一下。
“来了来了，咱们一块儿吃。”
刚走出里院，只见门外有个人探头探脑，看见沈又灵以后怯怯地说道：“五长老，刑门有请。”
沈又灵一脸惋惜，冲唐伞道：“看来这顿饭咱们只能回来再吃了。”
刑门。
门口蹲着两只兽形石雕，那石雕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张牙舞爪地为邢门增添声势，沈又灵冲那石雕呸了一口，暗骂一声“助纣为虐”。
进了这里总没什么好下场，要么受门规惩戒，要么被贬为最低等的奴徒，名义上是弟子，却要从事繁杂劳动，再也无缘修仙。就像电视剧里昭狱、东厂这样的地方，往门口一站，就不由自主觉得阴风阵阵。
即便是正午，唐伞还是打了个寒战。沈又灵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容一笑，“走吧，今天应该会很精彩。”
刑门大院内，三长老的条案和太师椅摆在正中，宇文打对面而立，一身囚衣遮不住他高大壮硕的身躯，他腰杆挺得笔直，虎背蜂腰。灵修堂以修炼灵术为主，不太注重体格训练，这样的体型倒是少见。
沈又灵进来的时候，三长老正闭目养神，他实在不愿与宇文打怨恨的眼神对视。听见脚步声，三长老才睁开了眼，这双眼睛一睁开，便立即充满了笑意，脸上也堆满了笑出的褶子。
“五长老，来了？”
“三长老，来了。”
这一次，他亲自起身，将沈又灵让到了仅次于自己座位的一处位置。双方刚一落座，三长老便指着宇文打道：“刑门已经查明，就是这个居心叵测的弟子出手伤了五弟。”
沈又灵打量着宇文打，他眼中透着倔强和不甘，还有受制于人的痛苦、屈辱。他也瞪着沈又灵，不是仇恨的瞪，而是绝望的，空洞的，不知何去何从的瞪。
“算了。”
夏末，正午的阳光依旧燥热，蝉像要用尽所有力气唱完这最后几天，吱吱不断。
起了一阵微风，刑门院子里唯一的一棵银杏树沙沙响着，不急不缓。
吱吱声和沙沙声，让沈又灵口中吐出的两个字无限模糊，三长老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算了。”
这次，沈又灵的声音依旧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张大了耳朵，听得格外清晰。
不仅三长老始料未及，就连心中五味陈杂的宇文打，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算了是什么意思？大事化小？惩处宇文打一人即可，不必牵连他人了？
还是说，连宇文打他都不再追究了？
三长老的手已不自觉地摸到桌上的一纸罪状，这是他与掌门连夜商量的结果，所有罪责统统推到宇文打身上，虽然有三处漏洞，却也精心矫饰，不易察觉。他本打算让五长老看看这纸罪状的。
罪状上一个鲜红的手印，刺得宇文打眼睛生痛，他没有选择，只能认罪。
这些，都用不上了？
沈又灵也看见了这张纸，他起身，从三长老手中拿过来，刷刷刷撕个粉碎，对宇文打道：“我不管你为什么害我，也不管你是被谁指使，这一次，我放过你。但你记着，若有下次，无论是你还是别人，我必加倍奉还。”
说完，沈又灵已经迈开大步，边走边喊道：“唐伞，还不走？不想吃饭了？”
风把碎纸片刮得满院子乱跑，多像一些人，随风而倒，趋炎附势。
透过窗缝，大院里发生的一切被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此时，这双眼中满是阴霾。
五长老，低三下四这么多年，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我在刑门的朋友说，五长老竟然当众撕毁罪状，直接把宇文打给放了！”
“谁会在乎宇文打？一枚小小棋子，真正的元凶还不是逍遥自在吗？”
“这么说来，五长老还是怕掌门，不然怎会就此罢休？”
“你懂个屁！这叫什么来着？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些天，人们心中隐隐有种期盼，盼着五长老再干些惊天动地的事，给千篇一律的修仙生活增加些谈资，当然，他们也盼着掌门的还击，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还真如众人所愿，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让灵修堂炸开了锅。
宇文打重新拜师，新拜的师父正是五长老张术！
紧接着，又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消息：不起眼的商拙，也拜五长老为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