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童贯带领一队宋朝的使臣出使辽国,与辽国商定疆域边界问题,只为一个宗旨:双方不要开战。因此童贯代表宋朝与辽国商定了一个屈辱的条约,使得使臣团队上下都对童贯颇有微词。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辽国南京,也就是以前的幽州。此时南京析津府的府尹早已接到上京的飞鸽传书,留住童贯他们好好招待了两天,第三天才客气的送他们上路。
出了辽国析津府往南走不久,就到了大宋境内。离辽国最近的治所是河间府,使臣团队一路风尘仆仆,此时也早已淡去了对童贯的不满,个个都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跨回东京去。离开东京已经几个月了,如今再次回到大宋的国土,使臣们的心里竟有一种游子归来的舒心感觉。
前方不远就是河间府,是毗邻辽国的军事重镇,也是一等一的繁华所在,既然已经回到大宋,那么就先到河间府去好好歇上一歇,再赶路也不迟。
想想这些天来在辽国吃腻的牛羊肉与眯眼的风沙,再想想河间府的美酒佳肴、丽人歌舞,使臣们不禁加快了脚步。
当使臣团队穿过一座险恶的穿山道时,卢俊义看了看两侧陡峻的山峰与狭长的山路,心想:怪不得河间府能数十年如一日的阻挡辽国铁骑,有这样的天险,任他佣兵百万也无用武之地。只要守住这穿道的出口,进来多少敌人都别想跑掉。
一行人在穿道里行走了没多久,来到一处傍山路。一侧是乱石林立的陡颇悬崖,另一侧是直立的峭壁,只有中间有一条四马并排宽的山道。
出使辽国的时候,使臣团队走的是真定府,回来时走的却是这河间府。两地风土地貌大不一样,使臣们浏览着此地的风景,正在感叹景色奇峻的时候,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卢俊义作为侍卫统领,此时正与童贯的马车并行在队伍中间,见停了下来,刚要过去查看,就见一个挎刀的侍卫飞快的跑过来,禀道:“大人,不好了,前方有贼人劫道!”
使臣文官们一听,都有些慌张,童贯心里也是一紧,但想到有卢俊义在,顿时宽心了不少。童贯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喝道:“慌什么!区区蟊贼还敢阻拦我等天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说完又转向卢俊义说:“卢统领,这等小事还是你去解决一下吧!”
卢俊义领命,将玄铁枪往胸前一抱:“是!”纵马前去。
当卢俊义来到队伍最前边,发现双方正在对持。己方有两名护卫身中箭矢,已死在马下,对面三丈开外十几骑蒙面黑衣人,有的挎着弓箭、有的握着戒刀,一个个杀气凛然。宋朝的侍卫们也是刀枪出鞘,组成一道人墙,将队伍护在身后。
卢俊义用扫了一眼侍卫胸口的箭矢,顿时心中一凛。这不是普通的箭矢,这像是军中制式的箭矢。此箭矢做工讲究,箭杆光滑,箭羽对称,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匪类所能拥有的。只是箭镞没入侍卫体内,不然一看便知是哪里的军士所用的箭矢。
对方看到卢俊义来到队伍前方,为首的两人交首说了句什么,在看俩人盯住卢俊义目光就凌厉起来。
卢俊义似乎没有在意对方的动作,正想下马去拔出侍卫身上的箭矢,看看是哪里军士出的,却不想另一支飞箭带着凌厉的啸声已到了眼前。卢俊义侧身抬手,将箭矢抓在手里。眼光飞快的看了一下箭镞,发现这不是大宋所有的;既然不是大宋,那就是辽国。这些念头电光火石般的在卢俊义心头闪过。
卢俊义还未想出下一步对策,此时也来不容他多想,对方的一波箭雨便飞了过来。紧接着对方十几骑人马开始了冲锋。
当宋朝使臣侍卫们应付完了这波箭雨之后,对方的马队也冲到了眼前,这像极了军队短距离的作战之法。
卢俊义躲过了几支箭矢之后,看到己方的侍卫已死伤大片,顿时火起。挺起手中的玄铁枪就发起了反冲锋,像一把利剑一样刺入了地方的骑兵队。
一交手卢俊义就挑翻了对方两名冲的最快的骑士,同时也有几匹马从他身边掠过,向他身后的使臣团队飞奔而去。卢俊义相信身后这些御林军的身手,他的目的是敌方的两名头目,刚才交头接耳的两人他注意到了,此时那俩人正在骑兵队的最后方,并未随着马队冲锋。
卢俊义的目标就是他们。他将手中的玄铁枪舞出一片寒光,凡与他照面的骑士无不丧身马下。直到卢俊义突破最后一名骑兵,马上到两名头目眼前的时候,这两人才催动战马前来迎敌。
两名黑衣人头目,一个使狼牙棒,一个使方天戟,卢俊义以一敌二,应付起来倒也有些游刃有余。三人交战了五六个回合,卢俊义便看出来,这个使狼牙棒的武艺平常,倒是那个使方天戟的有些能耐,俩人联起手来,一时间想要快速取胜还有些麻烦。
其实卢俊义不知道,就在他与两名黑衣人头目交战的时候,身后使臣队伍乱了,一队黑衣人从另一侧杀了过来。
三人正战到酣处,卢俊义渐渐占了上风。一条玄铁枪死死的压制住了两名黑衣人,再稍加些许功夫,取二人首级也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这时却从后方又奔驰过来三骑战马,这一来卢俊义就要面对五人,顿时压力大增。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渐渐的卢俊义便处在了下风,几次都险象环生,性命危在旦夕。
其实当三名黑衣人从后方赶来助阵的时候,卢俊义的心就有所慌乱了。既然敌人能从后面杀出来,那说明使臣团队已然覆灭,如今怕是只剩自己了。
想到这次出使的任务,他更多的是保护众多使臣的安全,而如今这些使臣怕是已经……想到这里,卢俊义便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对方五人的围攻越来越紧密,自己招架的越来越吃力。如此下去,早晚都会死在他们手里,倒不如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好找个人作伴。
卢俊义眼光扫过,看到先前的使用狼牙棒的那名黑衣人头目此时已有些力怯,于是便将目标选中了他。
一招“天舞飞花”,卢俊义将玄铁枪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转轮,荡开五人的兵器。然后瞅准机会,双手一定盘,玄铁枪直奔使狼牙棒的那人咽喉而去。
看看就要扎进对方的咽喉,使狼牙棒的正主惊恐万分,此时已反应不及,正待引颈就死。却不想旁边那个使方天戟的给格挡了一下,卢俊义的枪尖便偏离了方向,枪刃贴着使狼牙棒那人的脸,从鼻子旁划到左侧眼角,留下了一道骇人的伤口,但好歹没要了他的命。
这一下,也将卢俊义的破绽漏了出来,对方三名黑衣人,看准机会,纷纷将兵器招呼道卢俊义身上。卢俊义一下子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几乎丧失了全部战力。
此时那名受伤的黑衣人,正想用狼牙棒结果了卢俊义。不想,那个使方天戟的又阻挡了他一下。看来是想捉活的。卢俊义看破了对方的意图,他是宁死也不会做俘虏的。
想到这里,卢俊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玄铁枪横扫出去,对方均是轻松避过。在这一刹那,卢俊义腾出双脚踩在马背上,借力跳进了旁边乱世林立的陡颇悬崖。
这一变化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使方天戟的那人都来不及阻止。几人感到崖边,看着卢俊义的身体在山坡上像个麻袋一样翻滚着向下急冲而去,中间有好几次撞在乱石上,最后滚落到坡地不动了。
这是立在崖边的几人取下了蒙面纱巾,原来使方天戟的是个与卢俊义差不多大的少年,而是狼牙棒的却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扎髯大汉。那少年看着悬崖底的卢俊义,叹了口气:“唉~此人是个难得的英才,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可惜,可惜。”
“兀颜少爷,我们用不用去底下看看这家伙死了没有?”刚才脸受伤的扎髯大汉问少年。
少年看了看四周的乱石陡坡,又无路可下去,摇了摇头:“算了,纵然他是金刚之躯,此刻也死定了。带上那几个软皮囊,我们走!”
少年率领着一群黑衣人将使臣队伍中几个捆着的俘虏扔上马车,又将一地的侍卫尸体扔下悬崖,然后率队快速消失在山道上。
黄昏前后,太阳的温度有所减弱,微风渐起。卢俊义被冷风一吹,顿时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发觉身体有些地方疼的要命,有些地方又麻木的要命,到处都在流血,他却一动也不动,甚至不能爬起来看一下到底是哪里在流血。
他就这样静静的趴在地上,浑身冰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想要喊叫,却发不出一丝声息。慢慢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他开始看不清眼前的青草和乱石,开始听不到风声,脑袋里的感知一点点失去,感觉这个世界再也与他无关了,精神一放松,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背着竹筐采药的汉子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汉子慌张的摸了摸卢俊义脖子上的动脉,又爬上半山坡摸了摸其他人的动脉,最后摇了摇头,探了口气,俯身背起卢俊义,缓缓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