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卢俊义转移出死囚牢,安排在唐州驿馆最好的房间,郭其忠又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为其治伤。
林冲安排了两个京城来的侍卫,小心的侍奉着卢俊义,便着手安排对付史文恭的事情去了。
夜间,当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林冲带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兵出了府衙大门,直奔史文恭的宅院。来到宅院外,林冲一声令下,军兵门将宅院四下包围。
外围的军兵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军刀,内圈的军兵弓开满月,利箭上弦,严阵以待。林冲看到军兵部署都已到位,心里很是满意。接着便挺了挺手中的丈八蛇矛,一脚踹开宅院的大门,当先冲了进去。
但是进到宅院内,林冲就发现不对,此时宅院内没有一丝灯火,况且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于是林冲断定史文恭不在宅内。
那他此刻在哪里呢?
此刻史文恭正像猎豹一样蹲在驿馆门外的大柳树上,死死的盯着驿馆内进进出出的所有人。当林冲带兵向他家方向赶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守候在这里了。
看着驿馆内驿承和几个驿兵都熄灯休息了,两个负责照料卢俊义的京兵也已是昏昏沉沉,正在房檐下打瞌睡。
史文恭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背着方天戟,溜下树来。哲到墙边,跳过墙,蹑手蹑脚的摸向卢俊义的房间。
卢俊义趴在床上,双腿和后背缠的像粽子一样。城里的大夫手段很高明,经他处理过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大夫临走还却叮嘱他不要轻易活动,否则伤口崩裂就更难愈合了。
大夫的叮嘱犹在耳边,但此时的卢俊义却顾不了那么许多。他正咬着牙,极力的想走下床来。因为自从早饭过后,他还不曾方便过,此时有点憋不住了。
明知道有两个侍卫就在门外,但是他却不想指使他们。男人的尊严约束着他,他觉得这方面的问题一定要自己解决。
用超人的毅力支配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每走一步便会钻心的疼痛,但是卢俊义硬是咬牙挺着走出了后门,来到茅房内。
正在痛痛快快的解决生理的问题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卢俊义内心一惊,从茅房的板缝中望去,就看见驿馆的房屋四面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个人影在火光下一闪而逝。
不多时,就驿馆内人声嘈杂起来,“不好了,失火了!”
“救火啊!”
“失火了!救火啊!”
附近的居民也被驿馆内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为了不殃及自己的房屋,也纷纷拿出家里的锅碗瓢盆,前来救火。
林冲得知驿馆失火之后,大惊失色,立马带领着军兵火速往回赶。
当他们赶到驿馆的时候,火势已经失控,十几间房舍完全陷在火海中,其中一半的房屋已经化为瓦砾。
驿承和四个驿兵如丧考妣般的站在驿馆门外,看见林冲带着军兵赶来,立马吓得面如土色,跪地磕头求饶不止。
林冲心中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我师兄如今身在何处?”
“卢少爷他……他……”驿承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
“师兄没有出来?”林冲大惊失色的问。
驿承点了点头。
林冲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栽歪,差点昏了过去。
如今火势太大,只靠锅碗瓢盆和水桶担水救火已经起不到丝毫作用。众人只好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驿馆的房舍一点点的吞噬,不时有烧断的房梁坍塌下来。
林冲咬牙切齿的问驿承:“驿馆因何会失火?”
驿承战战兢兢的答道:“小的……小的不知,我们刚刚歇下,就看见外面火光冲天……然后……然后……”
林冲听了驿承的回答,很不满意,他刚想发作,就看见火光下一个人影颤颤巍巍的向他们走来。
林冲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一下,确认那的确是个人,不是自己的幻觉。林冲大喜过望,大步奔到人影跟前,惊喜道:“师兄,你怎么……”
卢俊义一把扶住林冲的胳膊,早已疼的汗如雨下,像是做了过度的体力劳动一样,气喘吁吁的说:“还好我命大,不然这次定会遭到史文恭的毒手。”
“怎么?又是史文恭那厮?”林冲吃惊的问道。
“恩,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我敢确定就是他,错不了!”
“他在何处?”
“估计这厮如今早已逃出城去了。”
“哼,师兄放心,城门四处我都安排好了,他出不了城的。”林冲自信的说道。
的确,现在唐州城的四处城门都是戒备森严,火把大亮,军兵门一个个精神抖擞,像是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史文恭在城内转了一圈,发现四处城门的守卫都是如此的森严,但是细心的史文恭发现,北门的军兵人数较少,而且这里的军兵们个个脸上都有倦容,似乎很劳累的样子。
不得不说,史文恭的观察是敏锐的。守北门这一队唐州的驻军,上至正牌军下至兵卒,昨夜不是宿眠在花街柳巷,就是叱咤在赌坊、酒肆;今天一早,当他们像往常一样,应过点卯,准备回家的睡觉的时候,突然接到要守卫城门,捉拿要犯的命令。
所以当夜色来临,他们还能敬忠职守的看护北门,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了。
夜色渐渐退去,黎明即将来临,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通常这个时候也是人最困倦、最疲乏的时候。守备了北门一夜的驻军认为他们终于完成了任务,可以打开城门,迎接早起进城做小生意的商贩们了。
史文恭便抓住这一时机,在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挺起手中的方天戟,像豹子一样冲了出去。这些早已疲惫到极限的驻军立刻就发现了闯关者,但是他们怎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史文恭,眼看着两个副牌军被闯关的少年挥戟斩杀,然后夺了他们的马匹,撞出城门,一骑绝尘向北而去。
听说史文恭逃走的消息后,林冲十分懊恼。而卢俊义却十分淡定,经过数次的失败之后,他深切意识到,史文恭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非常狡猾的豺狼,想要对付他,并不是那么容易了。
既然史文恭已经逃走了,卢俊义身上又有伤,师兄弟索性就安心的住下来养伤。林冲手里有刑部的金字令牌,郭其忠不敢怠慢,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在唐州城修养了半个多月之后,林冲雇了一辆马车,载着卢俊义回到了东京。
回到东京的第二天,听到消息的孙奇便来看望他,同时还带着一堆名贵的中草药,不花钱一样的用在了卢俊义身上。
自从上次在陈留与卢俊义一别之后,孙奇便带着足够多的百目毒蟾的蟾酥来到了东京,循序渐进的将周侗的体内的蛇毒尽数清除干净。
在太医院的兄弟孙兆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给周侗把过脉后,他们对孙奇的医术一致的表示佩服。因此孙奇的地位一时间空前的提高,神医的名头也在京城传播开来。
有了孙奇的草药和孙奇的调治,卢俊义的身体在迅速的恢复着,没有二十天的时间,便能下床活动自如了。
这天清晨,卢俊义站在房檐下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出神,如今树上的枣子已经成熟,青的、红的挂满了树枝,一颗颗像玛瑙一样好看。
这时周烈背着梅花枪,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抬眼看了一下卢俊义,招呼道:“师兄,你起来的。”
“恩!这么早,你练功去了?”
“练什么功啊,当值去了!”
“当值?”
周烈看卢俊义一脸的迷惑,接着道:“算了,我先睡一觉,过后再告诉你。”说完,周烈就回屋睡觉去了。
卢俊义这才想起来,他卧床的十几天中,也只有在中午的时候才能见到周烈一面。他去当值,难道师父已经给他在军中找到职位了?
卢俊义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林冲抱着他的丈八蛇矛穿过院子到练功房去练功。
“林师弟,过来。”卢俊义对着林冲招手。
“咦,师兄你起来了?吃早饭没?”
“吃了,小翠早上给我送过来的。小烈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到早上才回来?”
“哦,忘了告诉你了。小烈如今在宫里当值呢,而且这差事他还当的挺高兴哟。”说完,林冲朝卢俊义挤了个媚眼,脸上露出坏笑。
卢俊义一听就来了兴趣,“是吗?什么差事值得高兴,快说说!”
林冲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说:“这事啊说来话长,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宫里失窃了,好像是一件极为贵重的东西,一时间皇宫内外戒备森严。起初谁也不知道丢失的到底是什么,后来随着流言的传播,我们才听说丢失的是,”林冲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是当今皇后的肚兜”。
“啊!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