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拂了师父的心意,蝶轻语当即打开葫芦喝了几口茶水。喝了唐寒山用银杏叶水熬制的茶,蝶轻语果然觉得精神倍爽,只是,她对柳满城的思念之情,却愈发的迫切了起来。
握着书卷,埋头不觉又看了几卷,蝶轻语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满腹心事的样子,她盼着早些返回高乔御林与柳满城团聚,因见唐寒山一直骑马不紧不慢的跟在旁边,便开口问道,“师父,我们凌晨卯时能到吗?”
“这个不好说,你着急回去吗?”唐寒山俯头关切地看着她。
“你不是吗?”蝶轻语轻声反问。
“我倒不着急。”唐寒山平静地看着蝶轻语,说,“别说要卯时才能到,即便是亥时到我也无所谓。除非你能把书本放下,我们好好聊会天。”
“哦。”蝶轻语嫣然一笑,将手中的书卷放下。
“能告诉我,你看的是什么书?”
“缘份。”
缘份?唐寒山还是头一回听这书名,因问,“我能看看吗?”
“给。”蝶轻语把书递给唐寒山。
唐寒山接过书卷,只是随便翻了翻,“那,你相信缘份吗?”
“唔,”蝶轻语点点头,反问,“你呢?”
“当然了,”唐寒山笑道,“我当时问谁愿意去姬年村救灾的时候,你报名了,我们一起来了,又一起去灾区,现在又一起回来,这不是缘份吗?”
作为唐家医林御院的惟一继承人,唐寒山放下师父和医圣的身份,和门生一起共进共出,共吃住共患难,危难时刻,为了保全大伙周全,还孤身挡在大家面前挺身而出。在这些日子里,吃穿用度,唐寒山没有一样和大家是不一样的。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蝶轻语对唐寒山的敬仰之情无形中早又添了几分,返程又承蒙师父关照,蝶轻语觉得自己是荣幸的,如今,唐寒山跟她聊起缘份的话题,她的热情一下便被提了起来。
“师父还忘了一件事,有个人从来不喝茶,现在也喝了,这不也是缘份吗?”
“算是吧,就是的,缘份,命中注定的。我还相信命运。”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与蝶轻语聊天的话匣子,唐寒山分外高兴。
“呵!”蝶轻语却从唐寒山看她的异样眼神里,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她早该知道,师父对她是有些别于常人的情意的。如果说,缘份天注定的话,她只想与柳满城。因此,蝶轻语便不太想与唐寒山深入探讨这个话题,她不自然地笑笑,“我开玩笑的。”
“我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唐寒山目光笃定地地看着蝶轻语。蝶轻语是他此生遇到的,最令他心动,他最想娶回家作妻子的姑娘。
车马辘辘,马不停蹄。蝶轻语却又开始埋头看起书来。
大队人马平安无事穿过了树林,不觉已进入了高乔御林城,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到唐家医林御院了,看着蝶轻语在月光下读书的俊颜,唐寒山恍惚间想起夏剑瑜送别时的叮咛,“求爱,有半刻钟的时间就够了。你可别老是磨磨蹭蹭的等人家投怀送抱,你要主动出击才是……”
上次来的时候没能跟她表白,这次,无论如何他不能再错过了。可是,唐寒山转念又想,夏师兄话虽有道理,可感情的铺垫又岂是半刻钟的功夫,那应该是需要无数个半刻钟的。他会不会操之过急了?看如今这副光景,蝶轻语只顾埋头看书,似乎是有意在回避他,她会轻易接受他的爱吗?万一她拒绝了怎么办?
“一切就看你的了,你可千万别再错过一个好姑娘了……”夏剑瑜的叮咛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唐寒山心里重新打起了精神,他正斟酌着拿什么样的话语,选择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跟蝶轻语表白,既不会让她轻易拒绝,又可以给彼此留下足够的回旋余地时,马儿一阵嘶鸣,大伙儿纷纷醒来,人马吵杂声中,大队人马已经抵达唐家医林御院大门。
*
回到目的地,蝶轻语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忙忙的收起书卷,跳下马车厢,只顾举目张望,她在寻找柳满城的身影。
月光笼罩下,远远望去,四周依旧是一片静穆的苍茫,大伙儿陆陆续续的散去。
柳满城到底在哪儿?怎么见不到他的影子呀?蝶轻语一心只想见到心上人。
可惜唐寒山不懂得蝶轻语的心思,他下马,紧随在蝶轻语身后,关切道,“你找人吗?”
“嗯,没有。”蝶轻语的回答心不在焉,目光始终撒在周围游移搜寻,连看唐寒山半眼的功夫她都顾不上。
“走吧,我可以送你回家。”唐寒山以为蝶轻语在等家仆来接,心中只是窃喜,他觉得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不用,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蝶轻语满腹心思都留给了柳满城,她哪里顾得上唐寒山的热忱。此时,左看右看,不见柳满城的影子,她心内已是烦躁不安。
“蝶姑娘不要客气啊,路这么黑,让蝶姑娘一个人走,让人多不放心哪,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顺路啊,走吧。”唐寒山说着已跳上马车,他想赶马车送蝶轻语回家。机会难得啊,唐寒山可不想轻易放弃。
尽管蝶轻语早已察觉到唐寒山有意于自己,然而,蝶轻语的心里只有柳满城,岂还容得下别的男子?唐寒山是她敬仰的师父,她当然不愿意伤害他。不想伤害,当然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因此,蝶轻语依然执意拒绝了,“没事的,师父,不用送了。”
“行了,上车吧。”
“不了,师父,我家人说过会来接我的,他们估计就在来的路上。”蝶轻语撒了个善意的谎。
再三相邀,蝶轻语只是不肯,而且,脸上还不自觉地流露出几许不耐烦的神色。明明在书信里跟柳满城说好了凌晨卯时到的,说好了可以相伴在一起一整天的,可这会儿,她却见不到柳满城的身影,蝶轻语因此而烦躁。
唐寒山不明所以,面对蝶轻语表现出来的不耐,他以为她的不耐是因为他,因此心里便隐隐有些受伤的感觉,不再作无谓的勉强。“那好吧,蝶姑娘多保重!”
说完,唐寒山便撇下蝶轻语独自离去了。
堂堂医圣,又是师父,唐寒山可不希望自己留给蝶轻语小无赖不要脸的形象,而且,他也不习惯对姑娘家纠缠不休,向来都是姑娘纠缠他,没有他纠缠人家姑娘的,那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来日方长,唐寒山心想,反正,蝶轻语在他家的医林御院见习,不愁没有接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