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催人老,红叶又是绿芭蕉。但看鬓角处,岁月流连霜雪照。
时间已经不能用匆匆来形容了。那个小男孩,像竹笋一般蹭蹭地蹿高了,黝黑了,成熟了。但脱下粽子似的衣服,却仍然只有那副包着皮囊嶙峋的骨架。
他们家没有亲戚,没有邻居,也就没有什么走亲访友的杂事。所以男孩如秧鸡般的瘦弱,只有他的父母知道。两口子看着一个只剩骨骼的孩子,整天忧心忡忡。他们去镇上买了最好的药,找了最好的大夫,开垄时采了野生的松茸炖鸡,放山时又顺了几棵人参磨粉,填佐料一样塞进孩子的嘴里。孩子也不反抗,只管每顿吃着白花花的大米饭和各种大补食品,但是就像给漏了的气球充气,毫无作用作用。孩子从和门前的小树一起飞快长高,父母的叹息也汇成窗上的一片雾。
小男孩并不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不同。春天,仰躺在漫山遍野的草场上,野花星簇,飞鸟成群;夏天,静卧在小河旁,看看天上一条银河,水里一条银河;秋天,在火海似的高粱地里跑着,上树摘果子,下水捞鱼儿;冬天,裹着厚厚的棉衣,在一尺厚的河面上划筏子,打冰球……一年又一年,幕天席地,餐风饮露,小男孩慢慢长大,即将步入小学。天还是那样的天,水还是那样的水,只是小木屋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