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美酒佳肴如流水般被送了上来,现场一片欢声笑语,举杯拾箸,宾主尽欢。
兮小怪和聂上人等一干小辈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同席的有几位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一番寒喧之后发现兮小怪只是一个师出无门的俗家子弟,便都一致将他冷落在一旁,偶尔提起他,言语之中也满是讥诮。
坐在兮小怪身旁的聂上人听得火大,数度几乎忍不住跳起来骂人,却被兮小怪一把按住。聂上人转过头来,不解地望着他,意思是:“你干嘛不让我教训一下这些不懂礼貌的家伙?”却见兮小怪朝他挤了挤眼。聂上人顿时会意,知道兮小怪定然另有打算。
宴会进行到一半,对面那几个公子哥儿突然脸上现出怪异的神色,不自然地轻微扭动起身子。
聂上人敏感地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兮小怪,却见兮小怪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
一会儿后,那些公子哥儿的脸已经憋得通红,身子也扭动得更剧烈了些,却又都想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保持翩翩风度。
不过下一刻,这几个人却都忍不住了,“霍”地站了起来,身前身后四处乱挠,不时蹦起来跳几下,又不时如触电般身体乱抖,嘴里不停地嚷嚷:“痒死了痒死了……”
只一会儿,这几个人便衣衫凌乱,形象全无地大跳现代版的兔子舞。
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愕然,年轻者都在极力忍住笑意,而女子尽都是掩嘴轻笑,年纪较长的虽然犹能保持风度,却也有人禁不住莞尔一笑,更有甚者,一脸玩味地看着那几个公子哥儿的家长。
“孽障,你们在干什么?”那几个公子哥儿的家长红着脸怒喝道。
“我……我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好痒……”其中一个瘦如猴腮的公子哥儿哭丧着脸说道,双手犹自在身上不停地挠着。
那些家长一听,心知肯定是自己家这些个不成器的东西得罪了哪位高人,遭了人家的暗算。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位高人显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让他们出一下丑而已。
“孽障,还不退下去。叫你平日里收敛一下,别以为仗着有祖父辈撑腰就可以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现如今吃亏了吧,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一位青衫中年人将自己儿子喝退下去,然后朝着场上所有人大声说道:“诸位在场的高人,在下不知小犬到底得罪了谁,你要这般捉弄于他。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今日这般,却也是我们父子俩罪有应得。但无论如何,这般当众折辱他人,实非君子所为,今日是聂老太爷的七十寿诞,在下就不与你计较,但是,若阁下还有点担当,就情留下名号来,若是他日山水有相逢,就让我们江湖事,江湖了。”
“对,留下名号来……”
“没错,是君子的就留站出来承认……”
“没错,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
场上许多人隐秘地撇了撇嘴,在心里不屑地说:“去,人家暗地里下手,就是不想让你们知道他是谁,你们却在那里大言不惭地要对方留下名号来,当人家是傻子啊?谁不知道你们几家是护短出了名的,不然,你们那些个不肖子孙能飞扬跋扈成那样?只准你们儿子欺负人家,现在人家教训了一下你们儿子,你们倒是觉得委屈了。这啥人哪,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不过想归想,却没人敢出声,倒是聂家家主聂炎出来打圆场了。
“各位,今日是家父七十寿诞的日子,还请诸位看在我聂家的薄面上,此事暂时就此作罢,至于几位小公子在我府上受了惊吓,我聂府保证,一定会给几位一个满意的说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几个人本也没想过那施暗手的人会大方地站出来承认,只是自家儿子毕竟是当众出了丑,如今出不出头都已是骑虎难下,立场尴尬,好不容易聂家人给了个合适的台阶下,他们若是再不识趣,那就真笨到没话说了。
很快,现场又恢复了欢声笑语,就好像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而那几位公子哥儿也在聂家家仆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再次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只是此刻,这几个人再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
傍晚,兮小怪和提着一个食盒的聂上人走进了他的房间。一进去,聂上人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无人之后连忙关上了房门。
兮小怪从床上抱下无精打采的小白,坐到了桌子旁边,伸手从聂上人放在桌上、已然打开的食盒里拿出一块烤肉,细心地撕成小块喂给小白。
“小怪物,今天那几家伙是怎么回事?我看你连手都没动过,怎么就给那帮小子下药了?”聂天人压低声音说道。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你不懂的。”兮小怪故作神秘地道。
“去,你小子还在我面前装神秘,说,到底怎么弄的?”聂上人恶狠狠地道。
“我就不说,你待怎地?”兮小怪一副我就不说你能奈我何的无赖相,气得聂上人牙痒痒的。
“你不说是不是?”聂上人恨恨地说,“那我就到外面大肆张扬,说令那几位公子哥儿出糗的是你兮小怪兮大公子,相信很多人都会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出手的。”
“哎,别别别……”兮小怪一听那还得了,他虽然不怕那些人的报复,却怕被那些人烦死啊。
“我说还不行吗?”兮小怪委屈地说,“我就是往那些人身上放了一些虱子,仅此而已。”
“骗鬼吧你,虱子可是活物,怎地就会那么听你的话,谁的身上不跑,全跑到那几个身上去了?”聂上人丝毫不信。
“是真的。”兮小怪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发现,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让一些小昆虫、小动物完全听我的话,我让它们往东,它们就不会往西,我让它们往南,它们就不会往北。”
“怎么可能?”聂上人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像猫狗之类智商较高的动物能听懂人类的号令,为人所用,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要多花心思,普通人也能做到,就是更为低等的蛇、鼠、蛙等也有人能够驯养,但是驯养昆虫,这也太玄乎了吧。”
“不信拉倒。”兮小怪噘着嘴不快地道,“这可是我的秘密本钱,除了我那十八个怪物师傅,可就只有你知道而已。”
“我还是不相信,这样,你等等……”聂上人说着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聂上人才重新跑了回来,将手里攥着的几只蚂蚱、螳螂、蚂蚁通通放到桌子上。
“你试试,要是能让他们听你的话,我就信你。”聂上人说道。
兮小怪连看也不看桌子上那几只昆虫,起身将吃饱喝足的小白抱往床上去,懒懒地说道:“小的们,替我教训教训这只不开眼的家伙。”
兮小怪的话音刚落,只见两只蚂蚱“叭”地一弹腿,一蹦而起,一边一只落在聂上人的双颊上,那只拇指般大的螳螂挥舞着两把大镰刀,张牙舞爪地爬到他的手背上,张开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啊……”聂上人惨叫起来。
“下来吧。”兮小怪又是一声风轻云淡的指令,而聂上人脸上的两只蚂蚱和手背上的螳螂异常听话地跳落到桌子上,和那原本在桌子上的五只蚂蚁一起,如士兵般排成严阵以待的一排。
“怎么样,信了吧?”兮小怪坐回桌子边,好整以暇地望着聂上人,然后向着那只螳螂伸出一只手指去,在聂上人越张越大的圆眼中,那只螳螂如同彬彬有礼的绅士般,绕着那只手指有节奏地跳起了舞来,而两只蚂蚱则随着螳螂的舞姿有节奏地前后摆动身子,五只蚂蚁在原地绕起了圈圈,也是节奏感十足。
聂上人盯着兮小怪望了半天,艰涩地挤出几个字:“你小子,就是一怪物。”
“我总算明白小白和它的母亲为什么会那么亲近你了,你身上,好像潜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大自然里的动物好像都能被你身上的气息所吸引。你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我有预感,你的身世一定不简单。”聂上人道。
“小怪物,你一定要记得一件事。”聂上人很是严肃地道。
“什么?”兮小怪问道。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将你身上的这种特异能力随便现在人前,就算有时候不得不动用到,也要尽量做得隐密。”聂上人道。
“我知道,老怪物们也说这种能力有点惊世骇俗,能不用尽量不用,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兮小怪道。
“那好,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我爹有什么要帮忙的。”聂上人站起身来,拍拍兮小怪的肩膀,望了望在兮小怪的床头上侧着脑袋望向这边的小白,道:“小白这两天精神好像好多了,有空带它出去散散心。噢,对了,小白脑门上的那簇红毛和鼻头上的银色星点得想办法遮掩一下才行,不然被有心人发现它是一只焰火星狼,难免会惹人心生贪念。
“这个好办,你帮我弄一点玲珑花和鹤翅草来,还有一些丝绒固色草,这样染上去的颜色能维持一年的时间不变。”兮小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