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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云海追踪

黄天易道:“星图上说,天书藏在泰山南天门旁飞龙岩的山壁里,正月十九日子时,将有天雷劈开山壁,使天书重现人世,半个时辰后,便有元贞教的修仙之士与天魔教的妖人从山侧经过,发现天书并相互争夺,天书出世之密也因此公布于天下。”

黄承志道:“泰山本就是元贞教的所在之地,怎么会有天魔教的妖人来往?”

黄天易道:“元贞教乃天下第一大教,天魔教暗中刺探也在情理之中。”

黄承志道:“那我们须在他们赶到之前把天书取走。”

黄天易道:“今日便是正月十五,距天书现世之期还有三日,我紫柏山与泰山远隔万里,须得尽快准备,你快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就走。”

黄承志道:“是。”

黄天易又道:“黄天岚无时不刻不想夺我掌门之位,嘿嘿,且由他好了,我父子取得天书后也不必回来了,找一个僻静之所修炼,既然可得长生,区区俗世掌门又有什么可当的呢?”

黄承志道:“我们去泰山定要瞒着黄天岚。”

黄天易道:“不错,我们明夜出发,你回去休息吧。”

黄承志道:“是。”随即听得脚步行远之声,开门声,关门声,黄承志已经走了出屋子。

黄天岚在树上听得起了一身的冷汗,心道:“好险,若非我今夜来此窥探,岂非错过千万年难遇的大好机会?哼,你们要先下手,可想到还有更早之人么?”他又在树上待了片刻,等四周安静下来,此时黎明将尽,东方曙光初现,再不离开便要被发现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抽回针线,整理好重新放回锦盒中,向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注意,脚下一用力,身子轻轻飘起,内丹急转,真气立时游遍四肢百骸,托着他悄然飞出墙外。

黄天岚回到自己卧室,脱下夜行衣,换上白衫,把锦盒依旧藏在床下,推窗见旭日初升,远方云雾灿然生辉,回想今夜的收获,不禁嘴角微微翘起,暗暗得意。

早饭过后,他将心腹徒弟陆大虎叫到客厅,辞退了众人,关上房门,确定屋中再无他人后,对陆大虎道:“大虎,昨日的事,你怎么看?”

陆大虎恭恭敬敬的说道:“以弟子愚见,昨夜山中既然没有杀……没有成功,师伯必然有了戒备,只怕此后很难有可乘之机了。”

黄天岚觊觎掌门之位已久,对他那位表兄很没有好感,他门下弟子也皆称黄天易为师伯,而不是掌门师伯。黄天岚手扶下颌,微微点头道:“不错,昨夜既然撕破了脸皮,东院那边必有行动,恐怕占星门离分裂之日不远了。”

陆大虎忿忿道:“师父,您道法高强,学通古今,他黄天易不过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年,就在那里倚老卖老,颐顾气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如您另立门户,独开一派,也不必再受东院的恶气了。”他见师父与师伯的矛盾日愈加剧,现在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索性先大大的夸赞黄天岚一番,再狠狠地损了黄天易一通,以搏得师父欢心,但又惧怕门内相争,血流成河,到时自己不免惨遭横祸,于是撺掇黄天岚另创一派,尽量避免与东院的冲突。

黄天岚哼了声,道:“占星门本是我与他两人合创,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掌门,早该退位让贤了,就算另立门户,也是他的事,我岂会怕他不成?”

陆大虎忙道:“是是是,弟子一时糊涂,实在该死。”

黄天岚道:“你不忍看见门内相争,也不能怪你,为师要出去一趟寻访灵药,这几日你们务须严加防范,以免东院乘机偷袭。”

陆大虎脸现讶色,问道:“不知师父要去几日?可要徒儿准备些东西吗?”

黄天岚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今日晚间便走,我走之事你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陆大虎躬身道:“是。”

黄天岚道:“若是西院弟子问起,就说我在闭关,叫他们不可声张。”

陆大虎道:“弟子明白。”

“嗯”黄天岚点了点头,甚感欣慰,拍着陆大虎的肩膀说道:“那么,为师便把这里交给你了。”

陆大虎拍胸脯道:“师父放心,包在弟子身上!”

黄天岚道:“很好,你退下吧。”

陆大虎应了声是,推门而去,行道门口,又把门小心翼翼地关好。

黄天岚吩咐下去以后,便回到卧房内打坐,不知不觉日已西沉,黄天岚睁开眼来,推窗望着苍茫暮霭,心潮起伏,今日一行成败难定,但既然有此机会,说什么也要搏上一搏。过不多时,夜色降临,山野间暗下来。黄天岚由后门悄悄溜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徒步行了几里山路,穿过片片柏树林,直到离得占星殿远了,刚要打算驭起剑光。

忽见头顶红光闪过,抬头看时,密林上空黄天易已驭着占星盘飞去,接着又是红光一闪,黄承志驭起剑光尾随而过。黄天岚嘴角闪过一丝阴笑,自言自语道:“黄天易呀黄天易,你终于败给我了!”他手掐剑诀,一柄紫色宝剑赫然出现在脚底,心念动处,驭起剑光腾空而起,远远跟随黄天易父子二人。

他唯恐被对方发现,将剑光压得低低的,紧贴树梢而行。但见黄天易父子穿过层层云雾,身影在暮霭中时隐时现,有时忽然消失不见,行出里许后又隐隐现身于云岚之中。一夜下来未曾停歇,天亮时已飞过黄河,又行了片刻,黄天易父子落下身形,在临近市镇的郊野找了块空地休息。黄天岚不敢大意,也跟着降下身形,落在一个大树树顶,以便随时观察他们的去向。

黄天易父子休息了一盏茶的工夫,又即赶路,这时天已大亮,黄天岚不敢跟得太紧,待他们行出百里后才小心翼翼地跟上,过不多久,黄天易父子来到了一个小镇,又降下身形去吃早点。黄天岚心道:“黄天易的道行已能辟谷,既然要夺天书,本应一直赶路才是,怎么总是走走停停的?”他心中嘀咕着,伏在墙角窥视,不一会儿便见黄天易父子走出酒馆,黄承志手中还拿着一张大饼,只见他咬了几口后仔仔细细的用草纸把饼包好,揣入怀中,只听黄天易叫道:“利索些,尽快赶路。”黄天岚恍然大悟:“黄老儿纵然可以辟谷日行千里,他的儿子却是不能的。”果然行了半日,黄承志渐渐慢下来,黄天易父子只得又降到一个山谷中休息,过不多时再行。

黄天岚心道:“黄老儿有他宝贝儿子拖累,走的自然缓慢,我何不超过他们,捷足先登?”想到此处,不由得意的笑起来。

黄天易父子稍事休息后又即前行,果然不出黄天岚所料,两个时辰后黄承志又跟不上了,黄天易只得再降下身形休息。黄天岚乘他们不备,按低飞剑,悄悄从两人休息的树林右侧穿过,经过时依稀听到黄天易呵斥儿子的叫骂,大概是说他儿子不争气,平时不用功,拖自己后腿,不如不带他来的好等等。

黄天岚绕过黄天易父子后,内丹急转,一股真力灌于脚底,紫剑登时光芒大盛,风驰电掣般载着黄天岚穿云破雾而去。黄天岚把身形提到高空云层之上,用云朵遮住行迹。他立足于紫剑上,耳际呼呼风响,低头俯瞰,只见云海翻腾,如棉如雪,似涛似浪,苍茫无际,头顶却是浩瀚蓝天,仿佛平静的大海般波澜不起,不由心中快慰,想到黄天易父子被自己拉的越来越远,更是说不出的舒畅。他正值壮年,又肯下苦功,驭剑飞行几天也不觉得累,就这么日夜兼程,第二日黄昏时分就来到了泰山脚下。一算天书现世的时间,还有一天半,心想索性进一家酒楼用些酒食。他来到一个市镇,迎面便见一座三层高的大酒楼,匾额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迎客楼,装饰的非常华丽。

黄天岚暗自点头,心道:“东海之滨果然繁华。”迈步走了进去,见里面客人甚多,店小二满脸堆欢迎上来,一对蛤蟆眼滴溜溜在黄天岚身上打量一番,料是位有钱的主儿,躬身笑道:“这位爷行路辛苦了,下面坐满了,您楼上请吧。”黄天岚嗯了声,缓步拾级而上,到得二楼,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几碟小菜,一壶烧酒,眼观街道风景,自斟自饮起来。

忽然,楼下一阵混乱,只听店小二叫道:“小丫头快下来,别扰了客人!”

只见灰影一闪,由楼梯口窜上一个小女孩儿,蓬头垢面,衣服破烂不堪,她水灵灵的大眼朝几张桌子转了转,便向靠东的一张桌子跑去,那张桌子边坐着三人,皆是道士打扮,正在那里饮酒,小女孩儿扑通一声跪倒,叩头恳求道:“元贞教的大爷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呜呜……”

座上三人还未答言,店小二便猴急似的追过来,一把抓住小女孩儿的后领道:“小叫花还敢来,昨天没赏你吃的么?三天不吃饭哪能叫得这么大劲儿?”

小叫花哭道:“你没有……我已经饿了整整四天了。”

小二气得差点跳起三尺,指着小女孩儿的鼻子道:“胡说,刚刚才说是三天!”又急忙转头对桌上三人笑道:“三位道爷莫怪,这小无赖向来在这里耍赖惯了。”一扯她脖领,瞪眼道:“快下去!”便要将她像提小鸡一般提出去,桌上一人道:“罢了,何必如此,去买些东西吃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接了银子,咚咚叩了几个头匆忙而去,只把店小二瞧得傻了眼,暗骂自己太过糊涂,元贞教的道爷们大都乐善好施,怎么今日倒忘记了?吐了吐舌头,悻悻地退到一旁去了。

黄天岚冷眼旁观,见给银子的是一个中年道士,衣衫整洁,颇有儒者之风,只听他身旁的年轻道士说道:“葛师兄悬壶济世,善救人间疾苦,只怕外功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八百了吧,师弟我先在这里祝你早日飞升了,哈哈……”

中年道士脸上一红,摆手笑道:“刘师弟休要拿我开玩笑了,为道者普世救人乃是分内之事,哪能贪图以此捷登仙途呢?”那姓刘的道士还未答话,忽听南边一人道:“葛师弟此话说得极是,为道者欲要升仙,还得以勤修内功为本。”坐上三人闻言向南瞧去,尽皆一愕,原来南边便是窗户,说话那人竟然是现在外面街道上的。黄天岚往窗下瞧去,但见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哪里寻得说话之人?

又听那刘师弟哼了声,忿忿的说道:“龙师伯总是说欲要成仙,必要清静无为,以打坐练气为本,也不见得他的弟子有什么造化。”

姓葛的道士喝止道:“刘师弟不得无礼,龙师伯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除师祖外,论道行修为又有谁能与师伯比呢?方才高师兄的话,虽然有些疏漏,也是良言,你不可胡言乱语。”刘师弟诺诺点头,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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