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头好痛啊!!!!!!!!!!
我费力地扯开眼皮,成大夫特大写照出现在我面前,皱纹清晰可见,眼珠睁得斗大斗大的,怪
可怕。我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等等,我不是死了吗?
看来我还是死里逃生了。
成大夫没有注意到我的心情,只是使劲用袖子擦擦汗,天,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啊,他竟然出得了汗?要知道我挣开棉被以后,现在全身冻得已呈僵硬状态了!
“老天报佑,大小姐竟然活过来了!”他激动得几乎要从木椅上蹦出来了,他那老身骨禁不禁得起此等折磨啊?
不过他为我担心成这样,我还是挺感动的。
“成爷爷,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我非常斯文地笑道。真心的笑。然后缩进温暖的床被中,还是这里比较舒服。
“你醒来就好。老夫不打搅您休息了。”说完,提着药箱就走了。我担心地目送他离去,虽会治病救人,可他却没有治好自己的心。听管家说,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妹妹,在十几年前
去世了,从此以后他孤身一人生活,没有成亲没有蓄后。
我很少见他笑,他从来都是平静如水。很难得的,刚刚竟然看到了他如此激动的模样。好奇是人的天性嘛,看到他那样的表情,真的挺稀罕。
发生什么事情了?木头的房间为什么会发生火灾(我想只有火灾才会有这么多的烟雾吧。)
木头有没有跟我一样幸运,没有向阎王报道?
不知道。
“来人。”我喊。
很快,几排人就急冲冲跑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在我眨眼之际已经整整齐齐排好队列。那阵势跟奔赴战场有得比。我哀叹,其实没必要这么可怕的,只要来一两个丫环就行了。如果木头还活着,我会跟他提出这个要求。
“我师兄去哪里了?”
她们面面相觑,仿佛有什么事情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心里那座石头,死气沉沉地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我感到冷汗在背后冒。
“你们说话。”没有一丝声音,气氛怪异得折磨人。
“少爷他……”然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我狠狠道,却没有料想到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大,震得我自己的心都抖了一下。我怕
啊!我怕我又变得无依无靠。
“大小姐息怒。少爷出去了。”还是刚才那个丫头说的。
终于,我又开始呼吸。幸好,幸好。
“他去哪里了?”我皱眉,是什么让她们这么紧张?
“奴婢不知道。”她深深吸了口气,力竭平静道。我看出来了,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看来木头这次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否则,他不会连我都要隐瞒的。可是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却让奴才知道?
一定有蹊跷!会不会跟我有关系。
我瞥了一眼这群人,看来,她们是不可能开口的了。虽然很害怕,但看起来还是很坚决的,的确,我没有木头那么可怕嘛,地位也不一样。
“好吧。你们先下去吧。”我叹口气,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情——
“等一下!”
正欲离开的那群人立刻转过身,战战兢兢地看着我,眼里充满恐惧。我又不是魔鬼,她们有必
要害怕到这种程度?就算是主子,她们这样的反应也很不正常!
“找人去打听一下,南鹤门掌门的葬礼,什么时候在洛阳举行。”我叹第二口气,该如何是好呢,我还是放不下他。
她们又愣了一下,但还是干练地打起精神回答道:“是。”
到底还是经过训练的,再有事情,也要应付。这是木头教人的特色。这一点,跟老爹完全是背驰而行。
老爹很随性,他没有严厉要求过任何人,包括我,包括木头,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他胸无大志,凡事只凭“开心就好”来决定。很罕见的,他竟然也成功了,而且比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更厉害。
也许这就是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吧。唉,我要是能回到从前就好了。自从爹娘死后,我变得越来越颓废。
不行,我要打起精神!
我的直觉似乎一直都很准确。而现在,我却感觉到,最近会发发生很不平常的事情,对我很不利的事情。
哎,不太可能吧。我不是有木头保护着嘛。
可是,木头去哪里了?是不是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他去解决?
木头挺可怜的,身上有这么多担子。还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那个宝座。要是我,绝对不会
去争什么武林盟主,太危险了,太无聊了。一天到晚去争你死我活,最后,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忘记了。从君子变成了小人。真的很可悲,我不喜欢。
当然,这只是我小女人的想法。他应该不会这么想。
回归正题,木头去哪里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特大重要事情,他没有瞒我的必要啊。是不想让我担心?
或许,是不想让我担心吧。
有了这个想法,我整个人都轻松了。睡意一下子就来了。是啊,我还是病人。是该好好休息才是。
梦周公去也……
……
夜静得可怕,竹枝随风摇曳,破碎的叶子俯在泥土之上,跟着风飞过竹林,远至天边。形成一道道别致的风景。
白衣男子握着扇子负手而立,周围散发着阳光般的热度。眼里阴暗的瞳孔中却找不到一丝丝光亮的缝隙。天色,也因他而变得更黑。月亮也开始变暗,的确,没有了赖以生存的阳光,她又何以光明?
“日主息怒。”男子旁边那个女人轻声道,声音轻柔谦卑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女人的发型呈弯曲型,旁边对称着一个大型发簪,光华而明亮,与乌黑的头发形成强烈的对比。倒与此时天上的月亮相象。
“月女,你干的好事。”白衣男子开口了,声音低沉得让人心悸不已。仿佛最后一丝光明也随着这声音漂浮而去。
……
寝食难安,今天是冷雨潇的葬礼。
他的名气够擎天撼地,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五岁儿童,都能知道这人物是谁。太富有传奇色彩,导致让我那么一瞬间茫然了一下。
冷雨潇他,真的死了吗?
不是我多疑,冷雨潇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他就真的被我那一刀就一命呜呼?不过再强的人也是人不是神,我把他刺成这样,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
是啊,那我还怀疑什么呢!
大街上,白色的纸符高挂在长棍上,漫天飞舞的无数白纸片竟与如今纷纷扬扬的大雪对称。乐队奏着低沉的乐曲,庞大的红木棺材被几个壮实男子扛着,人人面露悲色。大街小巷挤满了人群,竟也是悄无声息。场面显得悲壮而肃穆。
不对啊!冷雨潇又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百姓为他哀悼?这不是杀我父母的仇人,该有的待遇!
“南鹤掌门怎么会死??他的武功不是很高强的吗?他那时还这么年轻……”甲人哽咽着道。竟感染到了我,我的心奇异地阵阵泛疼。
“是啊。如此好汉,替国家鞠躬尽瘁,到头来还是被奸人所害。这是什么世道啊!哎,可怜百姓又少了一个清官。”乙人也道。
等等……
什么给国家鞠躬尽瘁?什么被奸人所害?这,好象不是讲睡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啊!这哪里跟冷雨潇有干系?
可他们不是说,是南鹤的掌门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南鹤的前任掌门冷秋明倒是少有的忠良之士。却因战败而被陷害,最终遭惩。皇帝老子念在他平日的功绩,没有灭他的门,他却还是砍了头。后来事情水落石出后,
皇帝为了弥补犯下的滔天大错,每年都会举行他的葬礼,地点由他的儿子(应该是冷雨潇)来决定。为的是让百姓永远怀念他。
天啊!这不是冷雨潇洒的葬礼。我被耍了!
突然,我感到脑袋一阵晕旋。景物变得晃荡不清。莫名的恐惧,让我想大叫。可喉管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般发不出音。猛然间,我看到了白衣袖口那根不引人注目的细长的银针。
我被暗算了。冷雨潇没死,而且还在此地的某个角落,看着我的好戏。
心里翻滚着五味瓶。很矛盾很复杂的感觉,一来恼怒自己被人骗,一来又为自己坠入贼窝感到绝望,一来又为冷雨潇没有死的真相弄得不知所措,一来,竟又为他活着而……高兴。
来不及多想,我就昏了过去。
第一缕阳光已经射入房门。
我为什么知道这是第一缕?因为刚才是一片漆黑。
现在,我也看清了,陌生的屋子里,不仅我一个人,还有那个曾经环绕如隋的人——冷雨潇。
他瘦了,脸显得比以前更尖,水汪的眼睛失去了该有的光彩,变得阴沉而可怖,深不可测,却也有说不出的憔悴。他紧紧抿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甚至感觉到那股寒森的恨意,正以不可抑制的速度从他身体深出迸发出来,冷得我想发抖。想缩进被窝中。
但我不能这样做,我要维护那可怜的自尊。
而且我知道,谈判的时刻到了。
“庄菲雪。”性感的薄唇慢慢地吐出三个字。
我只觉得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从我头上浇下来,让此时的寒冬腊月更增一分冰冷,那是比他的恨更恐怖阴森的感觉。
我害怕。他如果知道我的身份,他会不会不放过庄家的其他人?
可是现在不是精神涣散的时候,我强打着精神,目不转睛地逼视他。明明是他先杀死庄家两百多口人的性命的,凭什么还在这里兴师问罪?
他被我出乎意料意料的反应吃了一惊,然后,我看到他眼里雄雄染起的火焰,他愤怒了。
“你很厉害。瞒了我这么久。”
不知此话是褒义还是贬义,反正我时日不多,也得好好珍惜现在的心情,姑且就当是夸赞我吧。
“公子过奖。”我象对待陌生人般,对待他。
他没有客气,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很重,疼得让我几乎要倒地,但是我撑住了,我不想在仇人面前表现出丝毫软弱。
我以为他会给我狠地来一掌,可是他没有。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细细的端详我,那种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很奇怪。”许久后,他开口说话,浓重而缓慢的呼吸满满的洒在我脸颊上,“为什么我以前总是不觉得你仇?”
他为什么说这个,想伺机讽刺我?让我生气?他不是这么幼稚的人。我不解又好笑地看着他,耐心地让他继续讲。
他挑眉,却还是说了下去:“我从来不觉得你仇。可是今天,我发现,你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恶心的人”
语气很平淡,效果却比方才的毒针还要来得猛烈。毒针伤的是体,他的话竟能伤心。
我为何伤心,他不是我在意的人啊!
“是吗?是否公子比较迟钝?”我微笑,平淡地讽刺道。竭力去忽视心中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声音。
“是。不过还好,娘子,我现在醒过来了。”一声生硬的“娘子”,再次让我内心深处颤动。不应该,我不应该感到高兴的。
“那就好。”我道,忽略刚才那声震撼身心的词。
他笑着看看我,手的力道又加重了,道:“我要感谢你。”
“不客气。”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
“谁?”
“旋子……”忽然,他对着窗口大喊,窗自动开了。我诧异地望向窗外,一个体型娇美的身影出现,她叫旋子?长得不错。润红的脸庞有股淡淡的韵味,让人细细品位,眼瞳娇气而富有水气,是个美人。
不过她跟冷雨潇有什么关系?
旋子羞怯地走过来,鼓起勇气走进来,我看到她的手正紧张地缠绕在一起。她抬起头看看我,细声说道:“姐姐好。”
我颌首表示回应。我并不讨厌她,她很可爱。
冷雨潇笑着看看我,笑得很邪恶,绝美的容颜显得狰狞。然后亲昵地搂住旋子,旋子的脸又红了,羞涩地低下头。
我望向冷雨潇,他又是唱得哪出戏?
他放肆地当着我的面用脸亲密地挨着旋子的发丝,旋子推了推他,想阻止。可是他很坚决地靠着她的头,旋子看来并非习武之人,无力抵抗,只能歉意地朝我笑笑,我摇头,表示我不会介意!
然后冷雨潇抬起了头,眼神冰冷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感谢她吗?”冷雨潇换了个姿势,搂着旋子细长的腰,紫嫇的脸已经可以煮熟一个鸡蛋了。
我扬眉,好奇地看向他。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吻着紫嫇的红彤彤的耳朵,然后又把头埋入香颈中,终于,我看不下去地转过头,心竟然觉得——有点酸。
我,在吃醋?
真的是在吃醋。
为什么会吃醋?
这个跟白痴同等的问题,我自己应该答得出来,因为,我爱上了他冷雨潇。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会舍命救他,因为爱他,所以我杀他没有成功,因为爱他,我整天想着他,因为爱他,所以我现在会吃醋!
可是,我怎么可以爱他呢?他杀了我全家啊!
“你走神了。”冰冷的声音淡淡地流过来,我缓过神,看到的是一双炽痛深邃的双眸,与旁边璀璨如星的目瞳形成很强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