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直响个不听,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重的要命,使尽全身力气都睁不开,脑袋里好像装了一千把小锤,一下下重击着大脑,皱皱眉都疼得难受,还伴随着一阵阵晕眩感。
可是电话好像装了马达,一直响一直响,一阵阵尖锐的声音恨不得刺穿我的骨膜,在眼皮与耳朵的交战中,最后还是耳朵战胜了,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高高的桌脚,在我脑袋顶上,心想难道自己变小了,怎么看桌子都有这么高了?
再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不是桌子变高了,是我躺在了桌子底下,电话铃依旧响个不停,我爬起来,听着铃声一直往前爬,终于摸到了我的布袋子,从里面翻出手机,看着上面带着重影的字,完全看不清是谁打来的电话,按下接听见就听见了一阵河东狮吼。
“苏米,你是要急死我吗?”呵呵,是月惜,她现在肯定心情不好,听声音感觉她都要炸了。
“你不知道最近学校不安宁吗?我差点报警你知道吗?”她咋咋呼呼地喊。
我有点后悔接这个电话,她的声音比铃声要刺耳一千倍,我的脑袋被震的嗡嗡直响。
“苏米,你是苏米吗?怎么不说话?”那边的声音暂停了一下又响了起来。
这一刻,真希望我不是苏米,“是我。”没好气地回答。
“你在哪儿呢?”她继续追问。
我在哪儿呢?看了看周围,傻乎乎地说:“桌子底下。”
然后我听到了那边逐渐变粗的喘息声,然后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请问……哪里的桌子脚下?”
哪里呢,我扶着桌脚站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感觉景色有些熟悉,可无奈满脑子浆糊,实在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什么地方,正想着,忽然脚踝处有些酥酥麻麻的,低头一看好像有什么缠在我的脚上,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有个人正趴在地上,抓着我的脚不放。
吓得我惨叫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就踢开了他,然后疯了一样冲出门去,直到大力关上门,才惊觉这个地方太熟悉了,靠着墙喘着气,侧头看到门上大大的门牌号,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那刚才,我踢得人不就是……
“苏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电话还没挂,月惜几乎抓狂的声音传了出来。
愣愣地接起电话,然后带着哭腔地说:“我好像……离死不远了……”
“呃?”
我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事情叫做幸灾乐祸,当听到我一脚踢飞了官艺,月惜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然后还兴冲冲地说要把这个事情分享给同样喜欢落井下石的邹雪,顺便看看那两人相处的到底如何,然后还要收回宿舍使用权,一个多星期的二人空间已经是对他们极大的施舍了,当然,所有的想法都来自月惜。
实际情况和我们预期的差很多,我们刚进屋就见到了浓妆艳抹,打扮的像个女妖精似的邹雪,找遍屋子的每个角落也没见到北洲,问起邹雪,只见她垂着桃红色的眼睑,淡淡地说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一副满不在意的姿态。
在看着她扭着****出去之后,月惜说为了处罚她赶走北洲,她决定不告诉她关于官艺被踢的笑话。
一直以来我都不大理解月惜的大脑回路,就像我一直搞不清楚物理是如何撬动地球的,所以一旦我对她的想法存有怀疑的时候,便直接放弃追究,因为我懒得提问,即使问了她也会态度强硬的拒绝回答。
门关上那一刻,月惜就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北洲……
虽然见过北洲的次数不多,可是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人,怎么可能是北洲,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很干净很温暖的少年,总是穿着浅色的上衣,有清爽的短发,白嫩的皮肤,光洁精致的下巴,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头发长而蓬松,脸色蜡黄,下巴上胡渣横生,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身上酒气熏天。
月惜出了宿舍就约了北洲在咖啡厅见面。
“怎么回事儿?你占了我们的房子也没办出什么事儿啊。”月惜挺直腰板,翘着二郎腿,右边眉毛挑的老高。
北洲垂着眼睛,看着搭载膝盖间,互相绞缠的手指,很低声的说:“我也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
我扯了扯月惜的衣角,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多么的难过,感觉再问下去他就要哭,我看见那密密的睫毛开始细微的颤抖,他干裂的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月惜拿起被子,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重重的放下杯子,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北洲:“我以为你很爱她。”
“她根本看不到我,我看着她蝴蝶一般穿梭在那些男人中间,我也会痛。”他终于抬起了头,那双眼睛满布血丝,泪水盈眶。
我没见过这种表情,他的难过只用一秒就传递到了我的心里,一时间有些心酸。
“你……你不明白,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那种人。”月惜看到他一脸悲伤的样子,忽然有些结巴。
他缓缓站起身,垂首看着我们,淡淡地说:“我知道她是哪种人?”我们看着他步履蹒跚的离去,看他在店门口的贩卖机拿了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