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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懂得

很多人说,毁掉一首好听的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设置成闹铃,查欣现在对这一说法深信不疑。每天早晨查欣都被westlife的“yourisemeup”强行从周公那里拉出来。现在一听到这首歌,查欣条件反射地会有一种惊醒的感觉。所以当惠婷婷的车里播放起这首歌的时候,查欣立即强烈要求切换频道。

这天,阳光甚好,查欣约了惠婷婷一起去逛街。惠婷婷开车来接查欣。自从来了叶城,查欣几乎没逛街,一方面是她没有大部分女人对逛街的钟爱,另一方面她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个暂居的过客,若置办太多衣物,离开的时候会很麻烦。但是这些天,查欣每次想要精心打扮一番的时候,漂亮衣服的匮乏让她颇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周末要见麦拓,她不想每次见他都穿同样的衣服。于是趁着这天天气好,她跟惠婷婷相约去购物。

阳光从车窗中洒进来,变得格外温柔。查欣伸出左手,看着阳光下的一颗颗玛瑙变得更通透并泛着温润的光泽。

惠婷婷瞟了她一眼问:“谁送的?”

“啊?”查欣很意外,于是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别人送的?”

“我不仅知道这是别人送的,我还知道这是一位先生送的。”婷婷脸上露出她招牌式的微笑,“有谁会一直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手链笑?”

“好吧。”查欣有点不好意思,侧脸看着婷婷,抿了下嘴说:“是麦拓送的。”

“果然被我猜中了。”婷婷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悠闲,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淡定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有,现在算是在约会吧,还在互相了解。”查欣摸着自己的手链,脸突然阴郁下来说:“那件事情我还没跟他说。”说完这话,她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链。

“那你怎么想?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如果要说,准备什么时候说?”婷婷的问题戳到了查欣的痛处,她抬起眼睛望着前方的路,长呼了口气没有回答。

“你要想好每一种抉择的利弊得失。”惠婷婷说话向来简约却有力。

查欣低头咬着下唇沉思了片刻,抿抿嘴说:“他迟早会知道的。我不想骗他!我会尽早找个合适机会告诉他,如果他不能接受,那就趁早了断!长痛不如短痛!”

“这很明智。”婷婷找了个合适位置停下车,看着查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很卑微,但必须勇敢。当时你为了Ahmet付出这样的代价,都可以坦然承担,不怨,不恨,这是绝大多数女人做不到的。”婷婷笑着说这话,眼睛却湿润了。

“哈哈,不要这么煽情,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不想永远活在悲伤的过往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查欣嬉皮笑脸地说。

“好,我支持你。”婷婷说完,他俩下车进了商厦。

他俩走马观花地在商场里转,很快从一楼转到了三楼。进了一家民族风的店后,两人各看上几件衣服。婷婷看上几条宽版黑色打底裙和长款、无扣的正红色大衣。查欣看上几条冬款旗袍和几件修身长款大衣。两人不停试来试去。

当查欣试一条青草绿的真丝旗袍时,惠婷婷赞叹道:“你身材真的太好了,********,腰还纤细,再加上你的书香气,这条旗袍很称你!”

查欣笑笑,叹了口气说:“可惜不能穿高跟鞋,总不能穿着平底鞋搭配旗袍吧?”于是准备脱下那旗袍。

“先别脱!你是完全不能穿高跟鞋了么?”惠婷婷一边阻止了查欣,一边问。

“你知道的,自从那次车祸以后,我的腰就经常不舒服,所以再没穿过高跟鞋。不过命运还是很眷顾我的!”查欣边说边脱下那条旗袍。

“有时我真心疼你,那个Ahmet有没有再联系过你?”婷婷说这话时略有一些不平静。

“有,他前段时间还跟我联系,让我跟他去美国。”查欣轻描淡写地说。

“他还算有良心,你怎么想?”婷婷边把选好的衣服递给售货员边问。

“我拒绝了。”

“我猜到了。”婷婷说这话时都没有看查欣。她刷完卡,查欣才注意到她把那条旗袍一并买了。

婷婷说:“这条旗袍送你了,再买双高跟鞋,等你完全恢复好了穿。”查欣不知道说什么好。婷婷继续说:“既然当初付出时心甘情愿,现在抽身也干脆利落,不怨不艾。那就得努力经营好自己,再登着高跟鞋穿上这条旗袍就是你复健的奋斗目标!”婷婷说这话时的语气不容置疑。查欣看着她点点头。

他们又逛到鞋区,每人买了双高跟鞋。一不小心,半个下午就过去了。四点左右,查欣收到了麦拓的微信:“你忙着没?想带你去个地方。”查欣一看到他的信息就笑了。

婷婷问:“他联系你了?”

“嗯。他问我有事没,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查欣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答应呗,正好也让我见见他。”婷婷边说边晃了晃查欣的胳膊。

“好好好。”查欣边给婷婷应承着,边给麦拓回复:“没事,这会刚跟闺蜜逛完。”

“你们具体在哪?我去接你。”他很快回复。查欣给他发了地址,半小时后他到了商厦前的停车场。

查欣和婷婷出了商厦,他闪了几下车灯,他们朝他的车走过去。他下车,跟查欣和惠婷婷打招呼,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婷婷先离开,查欣上了麦拓的车。

“你买了什么?”上车后,他看了一眼查欣放到后座上的大包小包笑着问。

“几件衣服,自从来叶城,我都没买过衣服。”查欣说完这话嘟起了嘴。

“你这样子好可爱。”他笑着对查欣说。查欣侧着头不看他,只是抿嘴笑。

他打量了一下查欣,又看了一眼手表说:“这样吧,我们先回你的公寓,你把新衣服换上,我们再出门,横竖还有两个小时。”

“哎,你还没告诉我带我去哪里,去干嘛呢!”查欣有些好奇。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先回家换衣服吧,好吗?”

“好吧。”

于是他们一起回了查欣的公寓。

麦拓在客厅等查欣换衣服,查欣在卧室里徘徊了很久,她纠结到底是穿平底的靴子、打底裤、连衣裙,还是穿高跟鞋、厚丝袜、旗袍。前者,波澜不惊;后者,怕是要一石惊起千层浪了。她磨蹭了很久。

麦拓终于忍不住敲门问:“你没事吧?换好衣服了吗?”

她把心一横说:“稍等,马上。”于是麦拓转身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迅速穿上了旗袍,登上了高跟鞋。穿着高跟鞋,每走一步路,她都感觉到腰部隐隐作痛。但她忍住,开门出去。

麦拓看到她那一刻,微微张嘴,站起身,把她自上而下打量了好几遍说:“好美!”

她非常紧张地笑笑说:“谢谢。”然后赶紧坐到沙发上,搓着手,低头,又抬头望着麦拓。麦拓看出来了她的局促,就问:“你怎么了?”边说,边挨着她坐下。

她感觉到自己的呼气非常不均匀,她侧过身看着麦拓说:“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

麦拓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也变得紧张起来,说:“你说。”

“我,我出过车祸,”她看着麦拓的眼睛,“当时跟我前男友刚吵完架,然后他开车超速,我们被一辆大卡给撞了,当时,我就昏了。醒来已经在医院躺着了,我的腰椎断了,腰部神经部分受损……”查欣说得磕磕巴巴,她觉得自己简直语无伦次。

麦拓伸手握住她冰冷地手说:“没事,没事,我知道了,我以前也出过事故,所以我明白腰部受伤是什么样的感受。你没忘记我的腰也受过伤吧?”他满眼温柔地看着她。

“不是的,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请让我说完。”查欣越发紧张。

“好,你慢慢说,别急。”

“我现在的状况,你知道的,我经常健身,其实是复健训练……因为我的腰经常不舒服,所以我不穿高跟鞋,而且,我短时间内是不能怀孕的,如果以后怀孕了,我也不能自然分娩,只能剖腹产!你明白了吗?”查欣说完这些话,盯着麦拓的眼睛,麦拓也盯着她的眼睛,沉默。

“就这些?”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问。

“啊。”她答。

“嗯……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别介意。”麦拓直视着她问:“你能有正常的***吗?”

“这个没问题!”查欣忍不住笑起来,脸通红:“只是近几年最好不怀孕,如果以后怀孕了,恐怕也只能剖腹产。”

“其实,我不太在乎这个事情。因为……我已经有孩子了。”他松开查欣的手,低着头继续说:“我跟你说过,我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她是个模特,我们在一起三年,有个女儿,我想跟她结婚,但是她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很显然我和孩子并不是她规划中的一部分,所以她生下孩子后,就跟我分手了。现在,我父母帮我带着孩子。”他抬眼看着一脸愕然的查欣,继续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你说,正好借今天这个机会告诉你。”说完,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查欣,一秒、两秒、三秒……

查欣突然笑了起来:“所以,我们谁也不会嫌弃谁了?”他一听,也笑了,附和道:“对,对,谁也不会嫌弃谁。”他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轻轻吻了她的额头。那一刻,他们的心贴得很近,互相理解,彼此接纳。他看看手表说:“咱们必须得出发了,要不然就错过时间啦。”于是出门。

他开着车出了城,一路向东,从高速到低速再到乡间小路继而到野路,不见了楼房,不见了乡村民居,只见茫茫荒漠,神奇的是荒漠中还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这苍茫的景色,没有任何人的叨扰,没有人为的雕琢,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感到大自然的壮丽,让人情不自禁对自然产生敬畏,体会到内心的安宁。

他开到一条河跟前,停下看看手表说:“再有十几分钟太阳就要落山了,好好感受一下真正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吧。”

“原来,你是带我来这里看大漠日落。”查欣满脸欣喜,又问道:“那又何必非要我换衣服?”

“日落时的光线最美,你当然要打扮得美美的来配这美景了,唯有美人、美景不可辜负啊。”

查欣眯着眼睛笑笑。他们站在河边,向西望去。结冰的河流、湖泊看起来是墨色的。野草、砂石、沙丘、他们的脸,一切阳光照到的地方都是金色。太阳周围有一圈金色,再向外罩着一圈橘黄色的光芒,这橘黄色向四周晕染开来。他们看着太阳由圆变成大半个圆,再变成半个圆,小半个圆,一个点,直到一点都不见,只剩下地平线上的一抹橘色。

太阳一落,温度立马下降。查欣玩儿心未收,拉着麦拓跑到冻结得非常结实的冰面上。她折了几枝圣雪绒,一捏,向他一吹,绒毛飘向他,沾了他一身。他也折了几支,跑到上风向用力晃,绒毛顺着风势向查欣飞去,查欣躲闪不及,从头到脚都粘满白毛。他们在冰面上打闹了一会儿,两人都粘了满身的绒毛。天色暗了下来,他们回到车上,驱车回城。

“你开心吗?”他开着车,看看她,她在空调口暖着冻得通红的双手。

“超级开心,真的太美了!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查欣显得非常兴奋,一边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一边说。

“你开心就好,我刚才趁你不注意给你偷拍了好几张照片,待会发给你。”他打开音乐,放起许巍的歌,继续说:“在来之前,我还怕你不喜欢,但是看你玩得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

“怎么会不喜欢呢?这样美的景致!”查欣说这话时的神情像一个对一切未知充满好奇和期待的孩子。

“呵呵,有很多人对这样的景致不感兴趣啊,他们会觉得太冷,风太大,没什么意思不如去茶馆打打麻将,或者去吃顿好吃的。”他淡淡地笑笑,继续说:“那样也很好,但对这种玩儿法,他们可能不太感兴趣”。

“反正我很喜欢!”查欣说这话时一脸崇拜。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个小孩子,跟平时不太一样,但是真的很可爱。”他继续说:“我慢慢觉得,你懂我。”

查欣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他伸出右手,摸摸她的头发。回城后,他带她去吃了当地特色的小吃,之后,送她回家。把她送到楼下后,他问:“如果周日你没有安排的话,请你到我家来,可以吗?”

“嗯,好。”查欣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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