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秀凤的双唇中轻轻吐露的话语,让白夜立刻下定了决心。他轻轻握住了秀凤的手,原来她的手如此温暖。
“你哥哥刚刚跟我说过,他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你若是想跟我走,就不能和家人道别了,我们即刻动身。你有要带走的东西吗?”
“我去备点盘缠……”
“好,我们即刻动身。”
贾仲文虽然不会同意把秀凤嫁入皇宫,但他绝对想不到,秀凤竟然和白夜已经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就在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黑衣手下来报,原来他父亲竟然擅自要把秀凤送入宫中做妃!他没想到与自己谈话决裂的父亲竟然如此决绝,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虎穴里推!
仲文心里正计划着怎么救秀凤,却发觉了白夜房中有动静。
他心道不好,冲出房门外,却看见了白夜御空而起,已经飞到了半空,他回过头看着他,细长的眉毛高高扬起,海蓝的眸子中写满了挑衅。而他的怀中,横抱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秀凤!未及秀凤看见仲文,白夜已经飞远。
仲文没有在原地大喊,他知道那只是徒劳地献丑而已。
“少爷,用追吗?”
“不用,秀凤是自愿跟着去的,这样她也可以逃离入宫的命运,差人暗中跟着他们,有情况随时来报。”
他心中烧起一股无名的业火,白夜抱着秀凤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和白雪抱着镜的场景重合在一起。
他又想起了已逝的母亲,也是被虎妖姜宁回迷得神魂颠倒,只见了一面便抛家弃子地去寻找他,而他的好父亲,只觉得这是丑事,不闻不问……
这些害人的妖孽,仗着美丽的皮囊迷惑人心,可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是妖!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都为了妖弃他而去!
他的心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一层一层,如蛛丝一般包裹腐蚀,再也看不到他心底的颜色。
他想起了暗格中的捆仙索,静静地躺在那里静待时机。
母亲的仇,国家安定之法,被迷惑了的秀凤,他要把事情一件一件的完成……还有镜,为什么只有自己一再地妥协?为什么,他不能亲手把镜夺回来?
他的胸口涌起一阵狂热,几乎用了好久才冷静下来。如今之际,他倒想看看贾儒作何打算……
贾府的另一边,贾儒的书房中,传出了“哐啷”的一声。
贾儒听到了秀凤失踪的消息,猛地一拍桌子,震倒了桌上的杯子。
“她平日和仲文要好,问过仲文没有?”
“问过了,二少爷也说没有见过小姐……”
“这件事要是走漏了风声,全府上下的脑袋都保不住,更是小心你的狗头!”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贾儒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不止是顽皮而已,她的性子竟然这样刚烈大胆!丝毫不像她的母亲,至今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她惹祸的天赋,倒有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只是从小把她惯坏了,她要是有仲文的冷静……想到仲文,贾儒的心中微微地绞痛。这个孩子,看来是不会让自己省心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叫来了下人,说道:“备好车马,我要提前与李将军会谈。”
他的眼中,显露出凶狠的光芒。
长时间的飞行,怀中还抱着秀凤,白夜肩头刚刚愈合的伤口有些挣裂。
“怎么了,你的伤还好吗?我们暂时歇一下吧。”秀凤看见白夜的眉头微微地皱起,察觉出不对。
“没什么,马上就要到了。”白夜强忍着疼痛,对着秀凤展露出微笑。
“我们这是去哪?”
“去找一个你认识的人,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认识的人?”秀凤思考着,该不会……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已经飞行至暮霭山的上空。白夜降低了高度,在雪林上略过,惊起了山中的鸟。
秀凤第一次从上方俯视白雪覆盖的山林,很是兴奋。不一会儿,眼前一面耀眼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水表面似乎结了一层薄冰,整面湖就仿佛是这冰天雪地间的一块巨大的淡蓝色宝石。
白夜在湖的附近带着她向下飞去,她看到了眼前的一片空地,空地如庭院般大小,正中心是一棵美丽的树,上面一层薄薄的落雪。树叶在光芒映衬之下仿佛变得半透明,闪烁着七彩琉璃般的光泽。
“好美……”
“那棵树是妖物,靠外表诱惑猎物的妖树。它只认我们家族的人,再来就是欺软怕硬了,一会儿你千万不要碰它。”
“好吧。”
山居之内,雪早就察觉了白夜的到来,不等他敲门,便起身推门而出,随着琉璃树的树枝自动分开,他见到站在树前的白夜,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少女。
“白雪。”白夜轻轻说道。
秀凤看到白雪,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白夜的美是如冰雕一般清透秀丽,直入人心,那么白雪就仿佛是落入了人间的九天仙子!他的美貌,让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胜过了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他倾泻如瀑的银白发丝,红宝石般的眼瞳,细腻如瓷的肌肤,都仿佛不是来自人间……他才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人!
但是,他的美丽超脱了世俗,却只能让人仰视。
“镜,我的弟弟来了,还带着个女人,你来看看你认识吗?”雪没有向白夜打招呼,先是回头对着屋内说道。秀凤听到了“镜”的名字,心里“咯噔”的一下。
“是白夜吧,我见过他……”镜说着也从屋内走出,看到他们的一刹,她还是有些僵住了。她见到白夜横抱着秀凤,已经猜出了一半。她要怎么跟她解释,解释自己骗她的目的?
秀凤也呆住了,她见到的镜,比以往的“红衣”更是美丽了许多。她的面色若桃花,眼若黑色的珍珠般明亮诱人,饱满的嘴唇如花瓣一般,挂着因幸福而露出的自然笑容。
原来这个世间最美的男人,是白夜的兄长,也就是曾经听过的白雪。原来她确实是他的情人,以前是,现在是,看他们幸福登对的样子,今后也一直是……
“怎么了?”雪看出了镜的不对劲,温柔地问道。
镜终于动了动自己僵硬的嘴角,说道:“外面冷,让客人进来坐吧。”
她和雪先后走入屋内,白夜也抱着秀凤一跃进入了山居,才把怀中的秀凤放下。还没等他说话,秀凤已经先开口了。
“你的名字叫作什么?”她直直地看着正在沏茶的镜,明知故问。
“林镜,山林旷野的林,心如明镜的镜。”
“他可是你的情人?”秀凤指着白雪问道,白夜知道秀凤是在责怪镜在贾府的时候假称自己是“姜红衣”的事,没有阻拦。
“没错,是他。”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什么要骗我哥哥?为什么与他成亲,又抛下他一个人逃走?”
“秀凤,你听我说……”雪听出秀凤是贾仲文的妹妹,变了脸色。
“你知道你走了之后,他有多伤心?!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个样子!……”秀凤不可遏制地愤怒着,对镜千万般好的仲文哥哥,为什么要遭到如此的待遇?
镜好想问一句,他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她不能问,她不能在雪的面前问。
是她有错在先,她伤了雪,又伤了仲文,要她一定要护着其中的一方,那么,即使再残忍,那个人也一定是雪……
“秀凤,你的哥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是雪的女人,他很早就知道了,所以……”
“你骗人?他知道你是别人的女人,怎么还会和你成亲?”秀凤几乎要哭出来。
“因为皇命难违,所以我们商量好了假成亲,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哥哥一直知道,那他怎么会那么伤心?!”秀凤一问出口,突然发觉自己的问题很傻。
镜的眉头皱了起来,雪的脸色也很不好。
白夜正凝重地看着秀凤,镜离开雪的那次,他见到了雪的怒不可遏,他知道镜在雪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秀凤的问题是太傻了,为什么明知镜是别人的女人还要跟她成亲,为什么明明是假成亲,她消失了之后还要如此的伤心?答案是那么的简单明显,因为贾仲文已经动了真心,即使他从未对任何人诉说,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秀凤,那是我与你哥哥之间的事,而我假扮‘姜红衣’,是因为当时我偷偷跑出去了,为了暂时住在贾府……”
“你……”秀凤看着站在眼前身姿绰约的镜,雪就站在她的身后,他们简直就是一对璧人,她环视屋内,这山居虽然不大,却也是备齐了高档精致的生活用品,但远远不及贾府内的豪华。山中杳无人烟,没有多余的人可以说话,也没有奴婢伺候,镜肯放弃养尊处优荣华富贵的少奶奶生活,是为了这个美丽的男人,她想必是非常地爱他。
而自己从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中逃出来,也许是为了逃出嫁入皇宫的命运,但是她又何尝不喜欢执起她的手,带着她逃出牢笼的白夜呢?她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说她不是被白夜的外表迷惑又是假的,可是她却迷上了和这只妖在一起。
若是能与白夜过着镜和白雪一般的生活,她也心甘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