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峰暗忖:“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韩悦峰想罢,棍指喝酒大汉冷哼一声,说道:“想留下我等,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喝酒大汉将浑铁雕花棍一举,冷哼一声,极为蔑视地说道:“是吗?”
喝酒大汉话音方落,钱跃鹏狠狠地说道:“其实这也很容易!”
钱跃鹏之言未尽,钢刀便砍到韩悦峰的头顶。
韩春义见状,大急,喊道:“少爷……”
但为时已晚,“小心”二字尚未出口,钢刀便已镶在韩悦峰的左肩之上,接着便见韩悦峰身子一拧,满脸尽是痛苦之色,身体带动手臂,棍随手动,使出一招“小鬼推磨”,正扫在钱跃鹏的脑袋上,直接将其脑袋打飞,死尸栽倒于马下。
韩悦峰原本欲回应喝酒大汉,并未听清钱跃鹏之言,突觉脑后恶风不善,暗叫“不好!”
韩悦峰根本来不及趴在马背之上,只得迅速低头且侧头。头倒是躲过钢刀,但肩膀并未躲开,直接被砍中,立觉疼痛难忍。他立即明白遭到钱跃鹏暗算,唯恐钱跃鹏再出第二刀,便顾不得疼痛,立刻拧腰后转挥棍,如同脑后长眼一般,盘龙棍准确横扫在钱跃鹏的脑袋上。
钱跃鹏原想这一击成与不成,立刻躲避,逃到喝酒大汉处,但万没想到盘龙棍来势太过迅猛,根本未容他有所反应,脑袋便被打飞,但是钱跃鹏那只握刀之手并未松开。死尸栽倒的同时,钢刀也从韩悦峰的左肩胛骨上抽出来,一股血箭立刻从刀口处喷射而出。
原来,在破庙之时,钱跃鹏一边和两名衙役围攻韩春义,一边偷眼观瞧庙外韩悦峰与孙班头等人打斗的情况,见到韩悦峰不费吹灰之力便连杀八名衙役,暗忖:“不妙!孙头也是必死无疑。就算我们三人宰了这个老家伙,也得死在韩悦峰手中。唉!如果就此逃走,夫人和孩子性命便难保。方才,劝孙头等到约定的地方,再动手,可他偏偏不听!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看看两名衙役,忖道:“看来强攻不行,只能智取。好在还留有后手。两位兄弟!对不起了!”
钱跃鹏想罢,刀锋一转,攻向两名衙役。他跟随韩悦峰多年,在武功上得到诸多指点,加上韩春义之力,轻而易举地杀掉两名衙役,而后又花言巧语骗取韩春义的信任。至于韩悦峰与韩春义会如此轻易就相信钱跃鹏,主要原因是钱跃鹏与韩悦峰关系匪浅,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且韩悦峰数次救得钱跃鹏性命。二人万没料到,钱跃鹏竟真的会以言相欺。故而,破庙之时,钱跃鹏方得以逃过一劫。一路隐忍至今,便是等此时机,希望得手之后换取家人性命。按照约定,喝酒大汉举棍之时,他便行刺韩悦峰,未料想刺杀不成,反倒命丧于此。
韩悦峰迅速掉转马头,同时喊道:“义叔!快走!”
韩春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同样迅速掉转马头向原路逃去。
诸事均发生在瞬息之间,渴酒大汉原以为钱跃鹏必定得手,正在洋洋得意,往嘴中倒酒,未想到钱跃鹏转眼丧命,暗骂:“真是饭桶!”
转瞬之间,韩悦峰与韩春义已经逃出近半里之遥。
喝酒大汉大喊一声:“追!千万别让二人逃走!”
渴酒大汉率先策马追去。众贼寇见此,自然也紧跟其后。
韩悦峰与韩春义均不停地狠磕马镫,催促马匹快跑,但是贼寇之马显然要比二人之马精良,转瞬便要追至。
韩悦峰说道:“义叔带着夏儿先走,我会尽力拖延他们。”
韩春义说道:“还是让老朽拖延他们,您带着小少爷先走。如此,老朽也对得起老爷的知遇之恩。”
韩悦峰说道:“义叔,不必多说。他们人多势众且非庸手。恐怕您拖延不了多长时间,彼时不但您会葬身于此,我与夏儿也无法走脱。”
言语之间,喝酒大汉离他们只有二十余丈的路程。
韩悦峰继续说道:“小侄将夏儿托付给您。您到破庙等我。如果一天之后,我还没到,多半已遭毒手,您就不必再等。”
韩悦峰言罢,勒住马匹且掉转马头,将镔铁盘龙棍往地上一杵,右手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左肩伤口迅速包好,右手再次提起盘龙棍,横放在马鞍之上。
韩春义勒住马匹,还想劝韩悦峰说道:“少爷,还是老朽……”
韩悦峰用盘龙棍一点韩春义胯下马的屁股,说道:“义叔!莫忘小侄之言!”
韩春义眼含泪水,渐行渐远,大声喊道:“老朽一定不会辜负少爷所托……”
韩悦峰回头眼望韩春义背影,暗忖:“但愿义叔与夏儿平安逃脱!”而后他又转过头,抖擞精神,准备迎敌……
高耸巍峨的青藤山脉位于剑南州西北,自南向北从剑南州一直延伸至北面的昊州境内,连绵百余里。四季春驻,草芳树葱。危崖猿纵,碧空鸟影。深林虎啸,低谷蛙鸣。溪流涓潺,鱼游见踪。唯独有一座高高山峰直冲云霄,峰顶终年积雪,白云缭绕,似有天上人家一般,只是山峰异常险峭,无人可以攀登其上。此峰乃是青藤山脉的主峰,人称青藤峰,地处剑南州境内。
青藤峰的一条小山脉下有一片四面环山且土壤肥沃的平坦之地,而此地之西有一个小山村依山而建。山村之民居住于此,已不知历经几世,均以务农与打猎维持生计。散匿敝居,拂晓而耕。望日西坠,阡陌垄行。此间生活倒是十分安逸舒适。此村北山有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可以出入外界,但村民几乎无人愿意离开,而数个走出之人从未见其回转。只有一个赤脚商人每年会来到山村两次,卖给村民一些耕种用具以及食盐等生活用品,同样会从村民手中收购一些药材与兽皮,但村民与其约定,此间之事不足为外人道,故而此山村可谓是几近与世隔绝。
山村最北面的一户农家里,一位细长脸颊甚是消瘦的老者正在给一个七岁左右男孩擦抹药酒。男孩的手和脚上有一个个水泡与一道道伤口。此刻,男孩虽然疼得眦牙咧嘴,但硬是没哼一声。
男孩之相貌不是很出众,和村中其他小孩没有不同。黝黑的皮肤,方正的小脸略显微胖,浓眉大眼,鼻梁直且高挺,蒜头鼻子,四字方口,唇红似玉。男孩虽不是很聪明,但悟性很高,凡事懂得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山村所有小孩之中,他虽然是最不爱说话的一个,却是最懂事的一个。因为与其他孩子相比,他所听到的“世面”要多得多,这些自然是老者对他讲述的。
老者一边擦着药酒,一边说道:“夏儿,虽然每天跑步和爬山很辛苦,也会受很多伤,但对于你以后学好武功会大有帮助。”
男孩眨眨大大的眼睛,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些迷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并未言语。
老者擦完药酒,用干净的布将男孩的手脚包裹起来,而后便装好一袋旱烟,坐在门槛上,侧倚着门框,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像是回忆往事一般。老者正是韩春义,而男孩则是韩夏,此时距离二人逃走已然是七年光景。
当日,韩悦峰刚刚准备好,喝酒大汉便追至近前,接着其他贼寇也纷纷赶至。
喝酒大汉一见韩春义逃走,只剩下韩悦峰单人独骑拦住他们,心中已明,暗忖:“这小子想拖住我们,好让老家伙顺利逃走。虽说取下你的狗头,便算完成交易,但也决不允许有人将此事泄露出去,更不允许留下祸患,铲草必须除根。”
喝酒大汉对持戟大汉小声说道:“老三,这小子想拖住我们,你带几个人绕过他,去追那个老家伙。”
持戟大汉点头答道:“明白。”
持戟大汉一招手,说道:“你们几个跟着老子!”
持戟大汉言罢,率先向一侧策马跑去,欲绕过韩悦峰,追赶韩春义。
七八名贼寇依令而行,紧跟在持戟大汉后面。
韩悦峰见状,忖道:“想兵分两路,一路挡住我,一路去追赶义叔。我岂能容你等过去?”
韩悦峰将马匹向旁边一策,横棍拦住持戟大汉,喝道:“小子!你哪里走?”
韩悦峰双脚一磕马镫,左手拽紧缰绳,使马的前蹄高高跃起,右手举起盘龙棍对着持戟大汉的脑袋便砸,大喊:“着棍!”
持戟大汉一见盘龙棍砸来,嘴一撇,一脸轻蔑之色,暗忖:“你小子有什么能耐?剑南州的人把你都吹上天了,说你如何厉害。你再厉害,不也是肉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看你棍子粗,想必是假的!更何况你已经受伤,还能有多凶猛?老子,今天就接你一棍。”
想到此处,持戟大汉双手横握住方天画戟的戟杆,举过头顶,准备接下盘龙棍。
韩悦峰使出全身力量,再加上跨下马前蹄下落之力,人借马力,一棍砸在戟杆之上。棍戟相碰,迸射出火星,接着便是嘡啷一声巨响,盘龙棍被高高弹起,险些脱手,韩悦峰也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几乎快躺到马背之上。
相比之下,持戟大汉却惨得多。不但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双臂酸痛,骨头快被震碎,而且方天画戟戟杆被砸弯,飞落在地上。接着,他便觉得嗓子发甜,喉咙一热,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韩悦峰挺腰用力,迅速在马背上坐起,连想都没想紧接着又是一棍砸向持戟大汉。但就在此时,持戟大汉两眼一翻,翻身栽落马下,昏迷不醒,堪堪躲过一劫。盘龙棍收势不住,正砸在其跨下黑马身上。只见黑马一声长嘶,鼻口喷血,骨断筋折,轰地一声,死尸倒在地上。
如此稍一耽搁,跟在持戟大汉身后贼寇中的两个人迅速跳下马,二话不说抬起持戟大汉飞也似的奔向喝酒大汉,而剩下的贼寇则迅速拦住韩悦峰,并将其围在中间。由此可见,这群贼寇平日里都是训练有素,并非是一般贼寇可比。
韩悦峰暗叹道:“让你捡条狗命!”
剩余贼寇各自挥动兵器,叫喊着攻向韩悦峰,但是他们的武功与韩悦峰相比,差得太远。只见韩悦峰不慌不忙,策马向前一蹿,同时盘龙棍由下向上撩去,使出一招“海底捞月”,将前方三名贼寇的兵器全部崩飞,之后招势一变,将盘龙棍横扫,打飞两名贼寇脑袋,接着又将盘龙棍往前一戳,棍头的龙头顶飞另一名贼寇。由于马向前蹿,则轻松化解其他贼寇的攻击。他迅速掉转马头,与这些贼寇战在一起,也就两三个回合,便结果了他们性命。
这些均发生在须臾之间,喝酒大汉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指令,更来不及救援。此时一见持戟大汉被打得昏迷不醒,又有七八名手下被打死,暗忖:“这小子可够厉害的!看来非一人能敌。”
渴酒大汉吩咐道:“围起来!”
余下的贼寇往上一闯,呼啦一下又将韩悦峰围在当中,但是未有喝酒大汉的指令,谁也不敢轻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