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想罢,微微一笑,已有主意,立即施展雷步,毫无声息地飘至黑胖子身后,探双手托住其双肋,向上托举,正将他挂于绳套之中。黑胖子原本不想死,此刻被绳套一勒,立即手刨脚蹬,张嘴欲大喊却无声出,伸手欲摘套,手却僵直,同时顿感眼珠外鼓,舌头外吐,胸口发闷,脑袋发昏。
黑胖子暗忖:“我命不保!真有吊死鬼啊!我还没真上吊,他就急着找替死鬼,直接把我吊上了。”
韩夏看着黑胖子不停挣扎,暗自好笑,忖道:“可别真勒死!”
韩夏想罢,伸手将黑胖子从绳套上端下来,轻轻地放躺在树下,而后将把丝带解下来,扔在他身上,方站在旁边,静静观看。
黑胖子缓了半刻钟,方喘上一口气,大肉脑袋转动几下,声音在喉咙之中打转,说道:“哎……呀!勒死我了!”
黑胖子慢慢睁开小圆眼睛,眨了几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可能已经死了,替死鬼刚方才找上我了!”
少顷,黑胖子方感觉仿佛未死,慢慢坐起,看景物皆为重影,揉揉眼睛,终于看清不远处站立一黑小子,身长六尺挂零,扇子面身材,浓眉大眼。头系黑色逍遥巾,身穿黑色袍衫,腰系黑色革带,脚蹬乌黑长靴。身后背有一长剑与一长棍,此刻正笑呵呵看着他。黑胖子回忆方才所发生之事,已明其故,立即蹿蹦而起,喝道:“刚才是不是你干的缺德事?”
韩夏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黑胖子说道:“你可真是缺德透了!刚才我正在犹豫的时候,是不是你把我挂上了?”
韩夏哈哈大笑说道:“是啊!我看你舍不得死,因此助你一臂之力。”
黑胖子大怒道:“放屁!有这么帮忙的吗?你拿徐大爷开心,我岂能容饶?”
黑胖子言罢,蹿至韩夏近前,跳起对其面门,便是一拳,但被韩夏轻松躲过。黑胖子不依不饶,接连出拳,皆被韩夏轻松躲过。
韩夏边躲闪,边暗忖:“黑胖子得理不饶人,无休无止!”
在黑胖子再出拳打至面前之时,韩夏身体一闪,转到他身后,抬起右脚对其屁股便是一脚。黑胖子踉踉跄跄,身形未稳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俨然乃是饿狗抢食。黑胖子甚是不服气,挣扎稍许,爬起继续冲至韩夏面前,迅速挥出几拳,同样皆被韩夏躲过,而后又被韩夏以同一招式,踢倒且摔倒方式一模一样。黑胖子此次用出吃奶的气力,方爬起,且大吼一声道:“小子,你找死!”
黑胖子喊罢,伸手拔出身后的三股叉,冲至韩夏近前,贸足力气,自上而下砸向韩夏。
韩夏暗忖:“以叉为棍?如此甚好,待我试上一试,看看你有几分本领!”
韩夏不慌不忙,抽熟铜棍在右手,且往怀中一抱。待三股叉至头顶时,韩夏右手握紧棍子一端,用力向外一拨。棍叉相碰,发出嘡啷声响,但见棍纹丝未动,停于空中,而叉则飞出十余丈远。黑胖子被震得在原地转了几圈,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晕死。少顷,他晃晃肉脑袋,渐渐清醒,慢慢站起,甩动酸麻双臂,瞥见叉子正躺在远处,急忙跑去,拾在手中,又跑至韩夏近前,对其胸口便刺。
韩夏嘴角泛起一丝讥讽,暗忖:“以此种速度及角度,安能伤到敌人?”
韩夏迅速举起熟铜棍,自上而下砸在三股叉之上,将叉尖径直砸钉在地上,而后一错步,抬脚又踢在黑胖子的屁股之上。黑胖子再次双手撒叉,翻滚几圈,方停止。他慢慢地爬起,站稳身形。
韩夏拔出三股叉,掂量一下,笑着扔给黑胖子。黑胖子接过三股叉后,尚有些不服气,但蹿上三蹿,蹦上三蹦未敢再冲过去,立于原地说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挺厉害!你是碾青豆的吧?不然,拿根铁杠子做什么?”
韩夏用棍一指黑胖子,笑道:“如何?不服再来!依我看,你倒像是农夫。如若不是,干什么拿着一把破叉!”
黑胖子摇晃肉脑袋,说道:“不!不来了!小子!你才是农夫呢!我这叉名叫三股雁翎鎏金、绝不留情文叉,你怕不怕?你敢报上名字吗?”
韩夏笑道:“报不报名,你敢如何?你又是什么人?”
黑胖子一腆草包肚子,一扬丑脸,说道:“我的大名说出来,怕把你吓尿了。”
韩夏装作吃惊模样,说道:“你的名号会有如此大威力?”
黑胖子嘴一撇,说道:“当然!听好了!我就是威震十州,力可拔山,一叉在手,天下绝顶的高手徐浩。你听过吗?”
韩夏闻言,鼻子差点气歪,摇头,讽刺道:“未曾听说!凭你这般模样,还敢称是天下绝顶高手?又有哪个绝顶高手会上吊?”
徐浩晃晃肉脑袋,说道:“你小子懂个屁!我这模样,怎么了?你没看见我脑袋没头发吗?这就是绝顶的证明。再说,我也不是在上吊,这是在练一种特殊的武功。”
韩夏大笑道:“按你所说,但凡僧侣皆可称为绝顶高手。只要是上吊,都是在练特殊武功?”
徐浩嘴张合须臾,却仅道出一句:“你小子强词夺理!”
韩夏继续说道:“既然你方才说在练特殊武功,不如再练一遍,让在下开开眼界,如何?”
徐浩一瞪小圆眼睛,说道:“你算老几啊!有什么资格让我这位天下绝顶的高手再练一遍。”
韩夏笑道:“你属鸭子?”
徐浩不解说道:“我属猪。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人属鸭子的?”
韩夏笑道:“你嘴太硬。肉被煮熟,嘴也不会熟!”
徐浩见韩夏一直拿他开玩笑,并未有敌意,方系好丝带,单手提叉,笑嘻嘻地行至韩夏近前,放叉且坐在地上,态度大为改变,说道:“小兄弟,别戏弄我了。你多大年纪了?”
韩夏见状,将棍放下,同样坐在地上,说道:“在下刚好二十岁。”
徐浩说道:“那你比我小,我二十有四了。”
韩夏重新打量徐浩一番,故作吃惊,说道:“阁下二十有四?真不像!”
徐浩闻言,哈哈大笑道:“怎么?难道我看起来还不到二十有四?”
韩夏说道:“非也!依在下观之,阁下似乎已经三十有六。”
徐浩暗忖:“这小子真缺德!”
徐浩暗气暗憋,一咧嘴,笑道:“又取笑我。小兄弟,说话文绉绉的,肯定读过不少书吧!”
韩夏答道:“仅读过三年而已!”
徐浩略感惋惜,说道:“可惜了!小兄弟应该继续读书,考取一个功名,那多好!何必舞刀弄棒呢?”
韩夏笑道:“在下对仕途毫无兴趣可言,又有何可惜!”
徐浩说道:“原来是这样。舞刀弄棒也挺好,不受人约束,想怎么样都行?不像官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韩夏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徐浩说道:“还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韩夏说道:“在下名叫韩夏。”
徐浩说道:“韩夏。这名字不错。你有绰号吗?”
韩夏说道:“绰号?在下没有。”
徐浩问道:“小兄弟,你的武功这么棒,不知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师父又是谁?”
韩夏摆手说道:“在下无门无派!恩师曾叮嘱,不许在下对任何人透露他老人家名字。”
徐浩说道:“原来这样,那我就不问了。”
韩夏笑着问道:“阁下方才为何要练特殊武功?”
徐浩闻听此言,心中大惊,暗叫:“不好!我怎么把正事忘了!这可要了我的命了!”
徐浩想罢,笑意全无,略带些许哭腔,说道:“我差点忘了!我要去救我师叔,可是我本事不行,救不了,才在这寻死上吊!”
韩夏问道:“救你师叔?”
徐浩说道:“对。我师叔的名号,你可能听说过?”
韩夏说道:“说来听听!”
徐浩说道:“我师叔名叫刘俊达,人送绰号‘乌刀客’。”
韩夏听闻,心中亦是一惊,暗忖:“难道会是大哥?”遂急忙问道:“刘俊达?怎生模样?”
徐浩一头雾水,暗忖:“这小子难不成真认识师叔?”
徐浩边比划,边说道:“我师叔是一名镖头,和小兄弟差不多高,长挂脸,浓眉大眼,高鼻梁子,箭头鼻。”
韩夏暗忖:“长相甚是相似,尚需再确定一下。”遂问道:“可知令师叔贵庚?”
徐浩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二十有八了。”
韩夏心中默算,年纪正好符合,急问道:“他此时是否有危险?”
徐浩暗忖:“这小子真与师叔认识,有交情也说不定。要是能说动这小子给帮帮忙,也许能救下师叔!”
徐浩说道:“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和那伙贼寇已经谈好条件了,给我一天时间,去搬请救兵。这么短的时间,我能到哪里去搬救兵,所以才会在这寻死上吊。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受活罪是免不了的!小兄弟的武功这么棒,求求你给我帮帮忙,救救我师叔!”
韩夏闻言,盘算:“若真是大哥,必然得去。如若不是,权当送黑胖子一人情。”
韩夏点头说道:“好!你且带我去试上一试!如若不行,你再去搬请别人!”
徐浩闻言,正合心意,说道:“小兄弟随我来!”
韩夏一边跟随徐浩,一边问道:“占据此山者是些什么人?”
徐浩努力前腆草包肚,一边带路,一边答道:“都是些歹人!为首有四人,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身长与小兄弟不相上下,都生得十分粗壮并且都勇猛异常。他们是亲兄弟,人送绰号‘卢氏四虎’听说二十多年前,这座四方山原来有一伙贼寇,为首的也是四个人,并且招揽一大批人马,同样为非作歹,不是好饼!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四个人带领人马离开了。最近几年,卢家四只小猫才占领这里,又聚集一些歹人,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百姓以及过路客商早都恨透他们了。我师叔说,天道不正,逢山有盗,遇岭藏贼。”
韩夏说道:“令师叔所言不假。官府难道未曾派兵前来清剿?”
徐浩闻言,一撇嘴骂道:“清剿个屁!那些当官的吃人饭不干人事,整天花天酒地,哪有闲时间来清剿这些贼寇。再说当官的还指望着贼寇们多送些银子,所以巴不得多一些贼寇。偶尔出兵清剿,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韩夏说道:“为虎作伥!”
徐浩问道:“为虎……什么意思?”
韩夏略一愣,叹道:“帮歹人作恶之意!”
徐浩哈哈一笑,说道:“一点不假!还是小兄弟说话好听!这些官大爷只要能升官发财,哪还管咱们老百姓死活。不说这些让人气愤的事了!小兄弟可听说过同兴镖局?”
韩夏摇头,说道:“未曾听说!”
徐浩说道:“同兴镖局这么出名,小兄弟都没听说过,可见你是刚刚入世不久。既然同兴镖局没听说过,那‘展翅神刀’李元总听说过吧?”
韩夏依然摇头,说道:“未曾听说!”
徐浩面现诧异,继续问道:“‘金刀无敌’呢?”
韩夏同样摇头。
徐浩见此,叹息道:“小兄弟可真孤陋寡闻!同兴镖局在宁湘府,是剑南州最有名、信誉最好的镖局。因为要直呼我师祖和师父名字,我先恕个罪。‘金刀无敌’范煜就是我师祖,也是同兴镖局的总镖头。‘展翅神刀’李元是我师父,是同兴镖局的副总镖头。老兄我不才,正是一名镖师。”
韩夏暗忖:“此人怎么如此啰嗦?”遂急道:“莫说不相干之事!你们如何被劫?”
徐浩闻言,方转入正题,道:“这事说起来话长!几个月前,镖局接了笔大买卖,保一批价值十万两银子的药材到江州。雇主说只要安全押送到江州,就付给镖局五千两银子的报酬。镖局以前保过比这数目还大的镖,所以就接下来。双方签好契约后,官准立案把手续办下来!”
韩夏涉世未深,不明所以,故问道:“官准立案?”
徐浩解释道:“官准立案的目的有两个,一来可以从官府取得路条,不被其他州府的官员盘查,二来由于所保的镖数目巨大,官准立案可以给双方一个保证。如果所保的镖出了事,镖局得包赔损失。如果不出事,雇主得兑现报酬。镖局派我师叔带了四十多名镖师和趟子手负责押送这趟镖,还别说,这一路上非常顺利地将药材押送到江州。返回的时候,我师叔觉得空手回来不合算,于是又接了一笔买卖,这次押送的是一面七国时代的六山龙纹青铜镜,价值连城。本来以师祖与师叔的名号不会出事,没想到押着镖车,喊着镖号走到这座四方山时,遇到卢家四只小猫带人拦住去路。师叔好话说尽,可四只小猫就是不答应放行,于是只好亮青子。我们不是对手,不但让他们劫走了镖,还抓了我师叔和镖师以及趟子手,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并约定给我一天时间,去搬请救兵。我心路一窄,就在这寻死上吊,这才遇到小兄弟。”
韩夏说道:“原来如此!快点走!救人要紧!”
徐浩说道:“不错!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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