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张灿烂的笑脸,秦道生仍能闻到奸诈的味道。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好!”秦道生涩声应道,尽管仅有一丝希望,但他不能放弃。
“这可说好啦,你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是不会收你的。”笑面老板笑道,“而且,你今日干这活是考核,不算工钱……”
“嗯!”秦道生没有反驳,唯有心下的决心,不可动摇。
“莫老爷,就他一个小孩子,要在两柱香时间里打满这十几大缸水?”
见秦道生答应下来,几个伙计窃窃私语,个个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个伙计终是忍耐不住,问出口来。
“嘿嘿,别以为这样你们就闲下来啦!”笑面老板笑看着众伙计,抬手一指点了几个人,大声道,“你你你,把这些瓦罐清洗干净,拿到酒坊去;你你,拉上马车再去采购一些野味蔬菜回来,今天生意不错,嘿嘿……”
这样,笑面老板一下省出了五个人力。众人得到自己任务,又各自忙开了。
笑面老板叫人给自己搬来一把太师椅,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坐着,嘴中一个大烟斗冒着浓浓的烟,好不惬意。在此之前,他已在自己面前点上了一炷香。香烟和烟枪的烟相互缭绕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秦道生咕隆咕隆地从井中打着水,再蹬蹬蹬地提着水桶快跑到水缸边,哗哗哗地倒了下去,水花四溅。
他个子小,挑不了水,但他打水抬水倒水的动作却是一气呵成,那力气,那速度,无不令人惊叹。那笑面老板和院中的伙计,越看到后面,越是张大了嘴。
十几缸的水,上百次来回,秦道生仿若兔子一般快速来回奔跑,争分夺秒。当然,打满十几缸的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可完成的,即使他力气大,但到后来还是要靠着坚强的毅力来支撑。他终于在一柱半香的时间里,将那十几个大缸满满地倒满了水。做完了这些,晓是他力气再大,耐力再持久,到此刻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众伙计惊得一时忘了手中的活,笑面老板惊得眼中精光大盛。只听“咣当”一声,众人这才惊醒过来,只见秦道生颓然坐在水缸边,那原本被他提着用来打水的水桶仿若螺旋一般在地下转着圈。
“老板,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你让我休息一下……”
秦道生喘着气,体内又是一阵撕裂般地难受,痛得他脸色微微泛白,脸上微微颤抖。也不管笑面老板答没答应,他自顾盘腿坐好,按照父亲教给自己的早已练了无数遍的运功法门,调息起来。
这次只是力气稍有透支,他体内经脉之中的元气尚存不少,所以也并不甚严重,因此他稍一调息,那股撕裂之感便轻了不少。
很巧合,当半柱香烧完,他体内的撕裂之感也正好完全消失。当他睁开双眼,入眼便是一张满目惊奇和含笑的脸,近在咫尺。
“啊呀!”秦道生一惊,脚下一蹬便站起身来,险些将那张圆脸也撞个底朝天。那圆脸也是一惊,即刻把弯着的腰挺直,后退一步,这才笑眯眯地道:“哈哈,小哥,你醒啦?”
“老板……”秦道生轻应一声,忍不住转头左右看了看现场——依然惊奇的伙计,倒在地下的水桶,十几个大水缸盛满了水。
“嘿嘿,小哥,你没让我失望,从今日起,你便在我这干活吧。”老板笑眯眯道。
“真的?”
尽管有话在先,自己完成了任务,便能留下来干活,他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亲耳听笑面老板收下了自己,他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
“那是自然,我老莫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不过话说回来……”莫老板笑看着秦道生,为难道,“你也知道,按照我赵国律法,是不能收童工的,我虽然很看好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把工作做好,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你看……”
莫老板一张圆脸依然是笑眯眯的神色,只是那双眯着的小眼睛,却仿佛修炼了近千年的老狐狸一般,老奸巨猾地看着秦道生。
一听莫老板这话,秦道生心中一紧,急道:“那怎么办?”对于这些阵仗,他实在没有经历过,他只想抓住眼见看得见的机会。
见秦道生神色焦急,莫老板自然是非常满意,忙打了个哈哈安慰道:“莫急莫急!要不这样吧,你在我这干活,我一天付给你一半的工钱,你看如何?”
“要知道别的地方是绝对不敢收你的,不过老爷我也实在喜欢你,但朝廷的律法又不得不顾,老爷我也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的……”
付一半的工钱,我在这里帮你干活,那你不还是收了童工吗?秦道生心中闪过这个想法,但也转瞬即逝,他不想多说什么,毕竟以他的条件,碰壁太多了。
想到这些,秦道生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但想想总算有胜于无,自己没有资格计较那么多。他想了想,心中便答应了下来,于是轻声问道:“一半的工钱,一天是多少?”
“三十文钱。”
三十文钱?秦道生心下开始算一笔账,按照自己昨晚上打猎的收获,一天能赚三十文钱,加上一天在这里做工又得三十文钱,那自己一天就有六十文钱的收入了,一年下来也能赚到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啊,王师傅收徒一年也是收二十两银子吧!如此看来,自己努力赚钱一年,到时候也能找个厉害的师父学习功夫了!
这么想着,他心下就有些激动了,他不去想自己亏了多少,中间又会有哪些变数,他实在觉得自己去想那些都是多余的。
“嗯。”秦道生答应了下来。
“嘿嘿,小哥好好干,老爷我不会亏待你的——对了,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奇儿……”
……
这样,从这天开始,秦道生便在这家叫做“莫家酒楼”的酒楼里,开始了他像个人样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