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峻辰下楼走了,苏筱云仍在摸我的背。没有旁人了,我可以放心大胆收拾她了。我回头一看,她就像一只懒猫似的卧在那里,伸出爪子不停地挠我。
“你在做什么啊?”我感觉好笑。
“摸你啊,不行啊?”她面色泛红。
“刚才有人在看着呢。”
“在又怎么样?他喜欢看,就让他看好了。”她满不在乎地说。
“别摸了,你再这样摸,会出事的。”我笑着提醒她。
“还不是跟你学的……”她小声说,“你身上那种味道,又出来了……”
“什么味道?”我疑惑地问。
她坐了起来,慵懒地趴在我的肩上,凑近我的耳边说:“我也形容不出是什么味道,只能确定就是你身上的,你如果出汗,就更明显了。”
“那就是汗臭了。”我说。
“不是臭味,也不是香味。我那天晚上就闻到了……”
我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似乎只有一点汗水的气味。
“是你身上的味道吧?”我说。
“不是我的,自己的味道自己是闻不到的……”
“那不管了,只要不是臭味就好。”我说。
我转头看她,她唇色红润,表情像是**般地笑着,让我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上去。她没有躲开,只是稍稍抿起了嘴唇。我细细吻过她的脸颊,然后去吻她的耳垂。舌尖上的感觉毛茸茸的,刚一接触到,她就一下缩起了脖子。
“你在哪里学的啊?”她轻轻推开了我。
我笑而不答,只想继续吻她,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喊了一声“筱云!”听声音是她哥哥,我赶忙停下,端坐起来。苏筱云瞅着我笑,一边答应了一声。
“关峻辰走了吗?”楼下问。
“走啦!”她大声答。
“楼上是谁?”
“詹语!”她拉着我的手说。
她哥哥没有再问,随后就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我感觉如释重负,浑身放松下来,同时也冷静了许多。我看着苏筱云,她也看着我,渐渐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连我哥都怕?”她笑着问。
“我刚才以为楼下没人……”
“一直都有人,我哥和她女朋友在。”
“你哥的女朋友?”我从没她听说过。
“是啊,他们初中就在一起了,后来分分合合,过程可曲折了。”
她像是有心讲述,我便好奇地看着她。
“我哥原名叫苏筱风,他后来自己把名字改成了苏锋,锋利的锋。那个女孩是农村的,家庭条件很差,脾气不好,长相我觉得也一般。他们初一相处了一个学期就闹了分手,初二就和好了,初三又分手,临到毕业前又好了……”
“后来我哥把她带回家来,我爸妈都很不同意。可能她也感觉到了,就又跟我哥提出了分手,自己去了外地打工,之后两三年都没有联系。今年过春节,我哥在县城街上遇见了她,两个人打招呼说了几句话,就又好上了……”
“我劝过我哥,但他就是铁了心认为人家好。中间有两三年不见面,他也没有另外找女朋友,就是一心一意想等那女孩回来。”
“他们现在怎么样?”我问。
“看起来挺好的。现在经常来我家,我爸妈也没说什么了。”
“分手之后又能和好,说明他们是真心喜欢,以后会很珍惜。”我说。
“你觉得如果两个人分手了,还能真正和好吗?”她注视着我,“还能像以前那样亲密吗?不会是貌合神离吗?”
“这个要看性格。有的人可以和好,有的人可能不行。”我说。
“那如果……”她边说边观察我的表情,“如果,我们两个分手了呢?”
“我们不会的,永远不会!”我坚定地说。
我那天下午在苏筱云家,和她聊天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才回家。我感觉和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我感觉和她在一起,也可以只听她说话。
她讲的她哥哥的故事让我有些触动。我没有觉得故事有多曲折,只是觉得一个能够忍受同一个女孩和他分手三次而不离弃的男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那么,从小受他耳濡目染影响长大的亲妹妹,想必也是一个好姑娘了。
我们还约定了一件事,就是每天早起晨跑,打电话征求了俞俪和周砺刚的意见,他们也都同意。我们计划每天早上六点半到苏筱云家集合,然后一起跑步去县城周边的几个地方。地点主要选了三个:隐龙山、西清河和登胜塔。
隐龙山位于桑里县城东面,差不多一公里。据说民国时期出土过大量的恐龙化石,那些化石在战乱年代很多被偷运出国,剩余的保存在了县博物馆。那里原本是一处荒山野岭,近几年新建了一些亭台楼阁的仿古建筑,还有一座崭新的关帝庙。附近有一座废置的砖窑,烧砖的窑洞和烟囱都还保留完好,周围堆放的砖块和迷宫一样。根本算不上旅游景点,只是附近人们的一个活动场所。
西清河在县城西面,和城里的居民区仅隔着一条铁路和一片田地,河对岸就是省道和几个快要连成一片的村庄。这条河的发源地在桑里县境内的大山里,下游流入清河,然后流入海河,最后流入渤海。河道最宽处有一百多米,夏季的滩涂上长满高高的芦苇和蒲草。河流水势平缓,平时的水深刚过大人膝盖,稍大一点的孩子就可以趟水过河。夏天大雨之后会涨水,因此这个时候,河面上会临时用原木搭建一座简易木桥。县城南边有一座跨越西清河的公路桥,那条路也正是通往映云镇的方向。从桥下往北,河岸边有一条石头垒砌成的长长的堤坝,堤坝内侧是一大片密集的白杨树林,是我们县城年轻人谈恋爱经常去的地方。
登胜塔位于县城东南的山上,也差不多一公里。是一座清代修建的砖塔,塔身有十三层,最上面的宝顶安装着避雷针。县里民间有个习俗,就是每年过端午节的时候去登塔,传说摸到宝顶的人可以百病不侵,长命百岁。
我小时候每年都要去,但是最多只上到两层,再往上走没有楼梯,只有抓着塔内壁上的铁环锁链一类东西徒手攀援。我有一年站在塔外面看热闹,亲眼看见从十层左右高的地方掉下来一个人,在那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
登胜塔这个地点是苏筱云选的,我们说好不进塔里面,最多跑到山脚下的小广场。她说她不害怕,以前就进去过塔里。于是我跟她说,那里面平时是住着蛇精的,只有端午节身上抹了雄黄,带上艾草的荷包才能去;里面还有摔下来的那些人变的鬼,经常有人看见塔上有白影子跳来跳去……
苏筱云说她胆子大,我说的这些根本吓唬不了她。
正式开始晨跑的第一天,我们去了隐龙山。
我们第二天去的西清河,过了河上的木桥,去了对岸的村庄。晨跑结束回家差不多八点左右,我上午呆在家里,下午又骑着自行车去了苏筱云家。
院里静悄悄的,园圃里的向日葵被烈日照射的有些无精打采。一楼似乎没有人,二楼的小客厅也没有人。苏筱云卧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见她还躺在床上睡觉,身上盖着一条蓝白相间的毛巾被。我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我没有喊醒她,一直等到她自己翻了个身,抬手揉了揉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里,又想吓唬我啊?”她伸着懒腰。
“中午睡这么久,晚上还睡得着吗?”我笑着问。
“睡得着啊,昨晚没吃安眠药都睡得很香了……”她说着话,突然把盖在身上的毛巾被往上一拉,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刚才没有看到什么吧?”她怯生生地问。
“没有啊,我又没有掀你被子。”我看着她想笑。
“坏人……”她撑起被子看了下里面,又露出来一副笑脸,“坏人,请你转个身吧,我要换衣服了。”
我转过身,面朝墙壁,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既兴奋又紧张。很想回头一看究竟,但还是忍住了,直到她喊我回身,我才转过身来。
苏筱云穿着一身清凉的短衣短裤,上身直直地跪在床的中央,双手往后拢着头发,正在绑一个高高的马尾。她的身材曲线在这样的姿势下展露无遗,我呆呆地看着,而后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换了另一个更佳的视角。
“别看了,刚才不偷看,现在看什么?”她似在责怪。
“我以为你要换出门的衣服。”我略有遗憾。
“今天不出门,我要给你说件重要的事。”她扎好头发,靠去床头,手里抓过来一个抱枕,“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了,再拖下去我怕你要误会。”
“什么事?不至于这么严肃吧?”我微笑着问。
“关峻辰把高考志愿改到上海了。”她说。